“孩子多大了？”
“浩浩今年才六岁。平时都是安娜在照顾，偶尔浩浩也会去我那住几天。”顾宁说着话从包里翻出一瓶药片来，在手里里倒了两粒，就着茶几上洒了一半的冷水吃了。
方唯一鲜少见血，尤其是大片大片的，除了刚跟郑耀的时候，见了条人命。顾宁缓了缓，说道，“咱们去书房说吧，客厅……让阿姨过来打扫一下。”
连沈家保姆来的时辰都知道，看的出来，顾宁对安娜的处境一清二楚，俩人是发小，从幼儿园到大学就没分开过，结婚以后仍然亲密来往，孩子认彼此当干妈，关系更是越来越好。
方唯一掏出手机来拍了几张照，“走吧，咱们今天把事谈明白了，拖久了更不好处理，孩子今天在场吗？”
“沈家先把孩子从幼儿园里接走了，现在还不知道这事儿，算他有点良心。”顾宁咬牙切齿的说着，眼中迸出一道愤怒的火光，“我就没见过把他更绝情的人。”
方唯一做着记录，安慰着顾宁，不仅听了关于安娜和沈家的爱恨纠葛，还听明白了关于她坎坷一生，错嫁浪子的故事。讲到动情处，她从抽屉里抽出一沓照片，推到方唯一跟前，“这也算证据对吧？”
方唯一翻了几张看看，沈家这小子长得就一副桃花相，照片上各色面孔不尽相同，在外风流不止一时半会。他把照片收好，毫无疑问，沈风就是主要过错方。加上他品性不端正，能拿到孩子抚养权的机会微乎其微。当然，不排除他出钱，出大把大把的钱，为了自个儿的宝贝儿子。
顾宁甚至有些想不明白，“你说他外头养那么多女人，缺浩浩一个么？他想要儿子，再生啊。”
男人对于自己的种儿，皆有霸占的意图，好像这是他们这一生命脉、权利和财富、威望的分支，全部都需要掌控在自己手里，并且以此能带来无比的荣耀。
要郑耀说，还不就是男人那点虚荣心么，自己的儿子养不好是怎么的？
顾宁说累了，站起身来，从壁橱取了瓶红酒来，给方唯一也斟了一杯，“方律师，这也不算上班，陪我一块喝点吧。”
方唯一看着她，道，“我建议你，没事多出去走走，散散心。”
“哟，我现在不是挺好的么？”顾宁又恢复往常那副强悍的神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的，自由。”
“头疼的厉害，也别依赖吃药，早睡早起就好了。酒更不要多喝，再这么下去，粉底也遮不住你的黑眼圈了。”
顾宁让他逗笑了，“您一个大男人还知道粉底呢，行啊。”
方唯一低头浏览了一下纸面上的记录，有条不紊的说道，“回去我整理一下资料，你也跟安娜沟通一下，把诉状交上去。咱们再约时间吧，尽快把这事情处理完，对双方都好。”
顾宁忽然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灌下去，冲他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要不然，方律师，你娶了我算了。”
方唯一收起笔，忽然笑了笑，“卖艺不卖身。”
听她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这会儿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俩人边说边走，到门口刚要告别，就听见一声玻璃破碎的声响。
“肯定又是沈风那王八蛋派人来的。他就不想让安娜过的安生。”顾宁怒火冲冲往外走，被方唯一拦住了。
“你回客厅呆着，我先出去看看。”
顾宁望着方唯一，高大的身材映衬着黑暗中影影绰绰的树木，忽然有些感动。她最终点点头，“那你小心点。”
方唯一拽了拽领带，循着声音朝前走过去，黑暗中停着几辆车，有四五个人歪七扭八的摔倒在地上，其中一个被人揪着摁在车窗上，车窗已经被砸碎，看样子是围攻不成反被单挑。
方唯一觉得背影有点熟悉，下意识问道，“什么人？”
“是我。”
方唯一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果然是郑耀，郑耀松了手，那人身子软趴趴的滑下去，他拧过头来，在一片骇人气氛中温柔说道，“来接你啊。”
方唯一快步上前，探了探那人的气息，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晕过去了，他还以为让郑耀给打死了。他一动手，总让人提心吊胆的。
郑耀满身的酒气浓重，方唯一站起来，有些火气，“你这人怎么回事？喝了酒还开车乱跑，不要命了？你下手知不知道轻重，回头打死人了你就等着进局子吧。”
他先是训斥一番，训完了伸手去拉他，这会儿才摸到他胳膊边上湿漉漉、黏糊糊的一片，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胳膊上……你胳膊上流血了？”
“我没有，他们开车给我送过来的。”说来也巧，郑耀撵走了人，靠在车上小憩一阵的功夫，正赶上这几个人鬼鬼祟祟正忙着呢，车没撬开，发现里头还有个活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上来先亮刀子。
方唯一把郑耀拉进客厅，让顾宁给他包扎一下伤口，“不像是沈家的人，偷车贼吧？都偷到你头上了，也算他们倒霉。”
顾宁抿着嘴笑，打开工具箱，抬头问郑耀，“疼吗？”
郑耀往回抽了胳膊，“唯一，你来。”
方唯一看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真想给他再来两拳，“我技术有限，人家顾宁都不嫌弃你，你还有意见？”
他嘴上嫌弃的要命，手边却还是利落的接了工具，给他消毒，鲜血沾湿消毒棉，酒洒在伤口上他也觉不着疼，简直就好像一个没有知觉的人。所以说，关二老板刮骨疗伤也不是没有依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