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永竹被两个太监抬了起来,油锅中的暄腾热气裹挟而来。
完了,他不会真的要被丢进油锅吧?
难道德妃娘娘是骗他的?
“娘娘!奴婢有罪,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不敢求您放过奴婢,只求您给奴婢一个痛快!娘娘——”
石永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就在他即将被丢进油锅里时,姜念虞开口了:“慢着。”
石永竹心下大松一口气,看来娘娘没骗他,戏演到这个份儿上,应该差不多了吧?
姜念虞抱着八宝攒盒走下台阶,来到油锅前,示意两个抬人的太监将石永竹放下来。
双脚落地的那一刻,石永竹简直喜极而泣,但很快他的心又悬了起来。
姜念虞摘下一只耳坠子丢进油锅里,对石永竹说:“我想了想,将人下油锅活活烹死,确实太过残忍,传出去对我的名声不利,这样吧,我将刑罚减轻点,只要你将手伸进油锅里,把我的耳坠子捞起来,我就饶了你,如何?”
石永竹心头一沉,这怎么还是要进油锅呢?
德妃娘娘啊,您知不知道那油锅有多烫啊!即便我动作再快,也免不了要被烫得皮开肉绽!
然而戏都已经演到这个份儿上了,这么多人看着,他也没法说不。
况且他也压根儿没有拒绝的权利。
还得躬身道谢:“多谢娘娘仁慈。”
石永竹一狠心,一咬牙,将手快速伸进滚烫的油锅里,捞起了那只小小的耳坠。
捞上来后,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油锅好像没有想象中的烫?
他的手丝毫没有受伤,也没有怎么痛,只是红了些。
他不禁怀疑起来,这真的是油锅吗?还是说老天庇佑自己,让自己免除了伤害?
不止他自己震惊恍惚,周围的人也都难以置信。
“石公公竟然真的捞出了耳坠,是个狠人哪!”
“瞧石公公面不改色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呢。”
“石公公怕不是炼了铁砂掌吧?咱以后对着他可得小心点儿了,不然他一巴掌拍过来,够咱受的了。”
“娘娘,您的耳坠。”石永竹双手托着耳坠,恭恭敬敬地呈上去。
姜念虞示意侍女收下,自己捏了颗蜜饯吃了,“石永竹,我说话算数,先前的事儿一笔勾销,我不会再寻你的麻烦了。”
石永竹大喜,跪了下去,“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难忘,以后愿为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姜念虞又吃了颗粽子糖,“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任命你为未央宫的内侍总管,以后这未央宫上下的事务,就交由你来打理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这叫什么?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石永竹:“奴婢定不负娘娘所托!”
第10章
听说了未央宫的事后,李淳当场破防了。
他竟然被德妃这个女人给耍了!
说什么重打石永竹二十廷杖太过便宜了他,要将他下入油锅活活烹死,结果她倒好,一番操作,最后竟是让石永竹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还重用了他!
李淳狠狠将手边的茶盏摔了出去。
他现在无比确定,德妃已经跟李玄璋勾搭在一起了,这才会想方设法地替他保下他的人。
这个贱人!身为他的妃子,竟敢背叛他!
她是觉得李玄璋比他强,会成为最后的嬴家吗?
那她真是大错特错了。
他几乎知道李玄璋的所有底牌,又是皇帝,而李玄璋呢,现在不过是个毫无存在感的冷宫公主,上辈子他之所以会输得那样惨,不过是因为从没将李玄璋放在眼里罢了,这一世,他倒要看看,李玄璋拿什么来跟他斗!
李淳出了书房,去了保和殿后面的一间空屋,这里被当做了临时关押李玄璋的牢房。
昨日李玄璋和他那只猫闯进保和殿,他命人将他们抓住关了起来,但害怕自己看见李玄璋那张脸又陷入噩梦,所以昨天他没敢过来。
但是现在,他心里堵着一股气,迫不及待要拿他宣泄一番了。
李玄璋,我们之间的生死交锋,就从今日正式开始吧!
屋内,一束阳光斜射进来,无数细小的微尘在光柱里打着旋。
李玄璋被绑在柱子上,脑袋低垂着,似乎睡着了,凑近了还能听到细微的呼噜声。
玄猫被关在旁边的笼子里,也在趴着睡觉,看起来分外安逸。
李淳进来看到这一幕,直接气笑了,这主宠两个,还真是嚣张放肆得很哪!
把他这里当成什么地儿了?
竟双双睡起了大觉!
昨晚他可是失眠了一整夜!即便偶有睡意,想到李玄璋那张脸,也会被吓醒。
想到这里,李淳就满身怨气,“拿鞭子来。”
内侍递上来了一柄带着倒刺的鞭子,李淳对着空气狠狠挥舞了几下,清脆的破空声将正在睡觉的主宠两个吵醒了。
玄猫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又将脑袋埋了下去,继续睡大觉。
李玄璋抬起头,目光落在李淳身上。
原本甩鞭子甩得正起劲的李淳,顿时浑身一僵,鞭子一不小心甩到了自己身上。
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愤怒又羞耻,想照着李玄璋狠抽过去,手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一样,怎么都抬不起来。
这让他意识到,他对李玄璋的恐惧,依然深深烙印在心里,一时半会儿根本消除不了。
但认识到这一点后,他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动不了手,有的是人替他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