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她当时只是想试试正常恋爱是什么感觉，没考虑太多。
“别道歉了，小乔，你知道我不是在抱怨或者是责怪你。”纪延展颜一笑，松弛自在，“我只是为你感到开心。”
“……”温柔导师上线，乔绫被看透，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好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接这部电影？”
“你为什么接这部电影？”纪延不答反问。
“这部电影有我想要表达的东西。”乔绫当然可以凭借这个憧憬接戏，而且她是个新人，观众还没对她设限。但是纪延现在转头来演轻喜剧，可能会被观众判为演技浪费，万一电影失败，反而会影响多年来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口碑。
“你不支持我接这部电影，是怕我因为你改变人生的既定路线。”纪延一针见血，“你内心已经跟我划清界限，我一旦越过这条线，你就会觉得不舒服。”
“不要再试图剖析我了。”乔绫站起身，想离开这里，她越听越觉得他在描述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尤其当她自己也这么看待自己的时候，眼下被前男友点出，她多少有点恼羞成怒，“我现在跟你又没有任何关系。”
纪延拉住她的衣角，“你上次说，我是你的朋友。”
“那你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前女友愿意承认前男友是朋友？”乔绫抽回衣角，转身看纪延，“在她心里确实没有爱意的时候。”
但凡她对纪延还有一丝感情，她都不会愿意跟他做朋友。而且虽然不爱但也不恨，没有必要老死不相往来。
纪延每次出现都会让她在欣赏、愧疚、烦躁、狠心、心软几种情绪中反复拉扯，“你剖析了我那么多次，还没有得出正确结论吗？”
“我剖析你，不是为了剖析你，而是想让你剖析我。”纪延眼神中带了几分茫然，“我想清楚地看见你，也抱着一丝希望你愿意看见我。”
她才20岁，她的人生还有很多可能性，她不用剖析人性，只需全心全意去感受，哪怕受伤也有巨额财富给她兜底。所以一旦她对他失去兴趣，哪怕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用尽心机，也换不回让她再次心动的可能性。
她从未真正试图走近他的内心，也不愿意让他走近。
正好导演走过来打招呼，两人的谈话被打断，乔绫微不可察地调整了下呼吸，平复情绪。
……
“Action！开始！”
乔绫饰演凌桥，今年25岁，一个漂亮但普通的文员月光族，没钱、没房、没车，家里负债累累。
她穿着轻婚纱站在农村文化大礼堂的台上，看着台下光秃秃没做任何布置甚至有点脏的红地毯，心中一片荒凉。
纪延饰演严继，今年38岁，一个普通但自信的创一代，有点小钱、有普通房、有普通车，愿意帮法律上的老婆还债。
他穿着宽大、不合身的西装，笑容满面地站在凌桥旁边，看着台下前来吃席的亲戚朋友一一笑着打招呼。
主持人是严继的侄女，唯一的经验是高中主持过班会，她前一天临危受命接下这个无薪工作，靠着拼凑搜索引擎里的好词好句，用好学生的心态写了一篇标准的主持稿。
“在这个天朗气清的春天！”主持话音刚落，外面陡然下起倾盆大雨，会场光线瞬间变暗，“咳咳，亲友纷至沓来！”镜头扫向还没坐满四桌的台下。
“我们迎来了一对佳人的婚礼！他们相爱——”
“桥桥！不要嫁给他！跟我走！”一个穿着皮夹克染着绿头发的年轻人冲了进来，头发贴在脸上，脸上流着绿汤，看上去十分滑稽，“你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
全场哗然，村里最爱这种八卦，刚才还死气沉沉等着上菜的亲戚瞬间提起精神。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不爱你？”凌桥无波无澜，像一只已经没有任何欲望的咸鱼，她小声自言自语道。
只有站在她旁边的严继听到她小声呢喃的话，笑容逐渐消失。
她甚至还有心情跟旁边的未来老公讨论前男友，一脸绝望道，“他该不会觉得他很帅吧？我以前脑子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绿发前男友想要冲上台带走凌桥，被凌桥酗酒的爸，爱赌的妈拦住，一不小心把松垮的哈伦裤扯掉，露出印着胖脸蛋小新图案的大裤衩。
“CUT！好！这条过了啊！”
乔绫提着裙摆走下台，台阶有点窄，她侧着身子，将脚平行于台阶，保证整只脚都放在台阶上，才敢慢慢交替下台阶。
纪延怕她摔倒，直接跳下一米多高的舞台，走到台阶旁边扶住乔绫。
正准备往舞台中间放一个好走的扶梯的工作人员，瞅了瞅好像没他发挥的空间，默默把扶梯收好，站回原位。
乔绫和纪延去导演位看刚才拍摄的画面。
导演很满意纪延转型喜剧没卡顿，乔绫也能接住纪延的戏，他看着貌合神离的两人，调侃道，“接下来要拍吻戏，你们俩做好准备了吗？”
第 37 章
这次搭台阶的工作人员眼疾手快，在主演和导演讨论镜头的时候，早早将临时楼梯搭好。
乔绫重新站在礼堂简陋的舞台上，跟纪延面对面站着。
“万幸你不是一直长这样。”乔绫闭了闭眼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纪延现在看上去真的有点丑。她都不用代入凌桥去表演她不愿意跟“新郎”接吻，因为她是真的不愿意跟“新郎”接吻，“你真幸运，只要不照镜子，就看不到自己。”
“这么丑吗？”纪延完全可以接受自己现在的形象，他被乔绫嫌弃的小表情逗笑，“其实我还扮过更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