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顿时一静,其他人吃惊地看着迟一悬,凤凰君则是哭笑不得,轻推了他一下,“小子,你想得可美,我的女儿可瞧不上你,年纪都差了好几轮。”
迟一悬这才松口气,露出笑来,“这可不能怪我,明明是宗主先与我开玩笑的。”
凤凰君指了指他,摇摇头,迟一悬则识趣告辞,由孤江雪领着去了另一座灵峰。
待两人踩着石阶走上繁花掩映的索桥,身影渐渐被无忧宗灵峰间的流云遮蔽,一位化神长老才道:“看来宗主的算盘落空了,迟道友可看不上咱们无忧宗。”
所谓不敢高攀宗主千金,只不过是拒绝拜入无忧宗的委婉借口。
凤凰君轻咳一声,他堂堂一宗之主,大乘巅峰修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毛头小子拒绝,也是有些掉面子,于是找补道:“他年纪轻,又做出了一番事业,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说着说着,他神色便有些落寞起来,“若是我的阿瑶也有他的资质……哪怕是一半也好啊!”
立在一旁的凌雪自然清楚缘由,凤凰君的女儿是绝灵体,天生无法修行,若非凤凰君殚精竭虑用尽办法,早在千年前就跟凡人一样化作尘土了。
不过凌雪没提这事儿。前几日他在西穷洲海域背刺化元子后,本想装作若无其事回到灵剑宗,中途却被莫长老传讯告知凌元仙君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于是干脆假死在外藏了几日。
假死倒也简单,让内应将他留在灵剑宗的魂灯暂时掐灭即可。这个法子糊弄不了多久,但十天半个月是足够的。
因此他是今日才见到凤凰君。凌雪将自己在苦海见到那头巨怪的事说了出来,他疑惑道:“您不是说魔神早就不在苦海当中,可那是什么东西?”
闻言,凤凰君琥珀色的眼瞳微微一闪,“这样一来,倒是果然应证了我的猜测。”
凌雪目光凝视着他。
凤凰君道:“那很有可能,是魔神的怨念在千万怨魂的滋养下生出了灵性,才长出那么个奇怪丑陋的东西。”
听了这话,凌雪流露出些失望的神态,但很快,又转为了庆幸,他点点头,“倒也应该如此。”
***
东辰洲,霸刀门
白经天正望着母亲送给他的法器发怔,忽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收起法器,回身望去,“如何了?信件送到朝歌了吗?”
来人是孟长老,他摇摇头,“分不同渠道送了好几只传讯灵鹤出去,都被拦截了。方才我偷偷弄了个化身去银蛇谷,想请金螣掌门代为传信,却见银蛇谷打开了守护阵法,无论什么人,一概不许进出,而银蛇谷的掌门,早在苦海崩塌当天,就闭关去了,听说是为不久后的苦海侵蚀做准备。”
白经天追问:“那其他正气盟的门派呢?”
孟长老:“也都是如此。”
白敬贤虽然封住了苦海进入东辰洲的通道,但有眼力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元婴修士,都看得出那道屏障拦不了多久,届时东辰洲就是首当其冲。
白经天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就狠狠锤烂了扶手,“他们究竟想要如何!”
白经天从前在母亲的庇护下,向来随心所欲,可自从那天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的母亲已经祭了苦海,灵剑宗却还要让人封锁霸刀门的对外联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玉牌都被收走,传讯灵鹤也被拦截,偷偷摸摸找人传信,却寻不到一个可用的。
明明霸刀门还在,明明他已经成为了门主,可白经天此时却觉得,天地茫茫,竟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处。
他必须想办法,不能再这样被灵剑宗软禁在霸刀门里。
其实他最想去东极洲找迟一悬,可是现在通往凡洲的路线都被苦海黑雾占据,他又没法驾驶鲲舟光明正大出行,无论是用飞行法器,还是御风而行,想要越过海域都太危险了。
——去寻凤凰君庇护,娘与他有过约定。
母亲临别前留下的剑印仿佛还在发烫,白经天怔怔摸着额头,忽然道:“孟伯伯,能帮我出去吗?我要去无忧宗。”
孟长老惊讶道:“可这太冒险了。”他犹豫片刻,劝道:“灵剑宗也只是软禁咱们,也许再过一段时日就会……”
白经天厉声道:“现在是软禁,过几天焉知他们会做什么?你难道觉得灵剑宗可信吗?我娘在他们的逼迫下献祭了苦海,可是他们又对我做了什么!”
白经天这番话说完,才发觉语气有些冲了,他嘴唇动了动,想说点软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僵住。
孟长老却是怔了怔,接着叹了口气,“门主说得有道理,如今你娘去了,咱们这老的老弱的弱,只能任人宰割,属实憋屈。”
白经天眼眶微微一热,“孟伯伯……”
孟长老摆摆手,“也是我们糊涂,当时事发突然,只一心想着尽快让少主继承霸刀门,早知如此,还不如抛了这门主之位,取了灵脉去投奔无忧宗,总好过现在的日子。”
他说着沉吟起来,越想越觉得这是一条生路,不禁也急切了几分,“还是先门主有先见之明,早早为您在无忧宗定了一门亲事。又有先门主的情分和牺牲在,到时候灵剑宗但凡要面子,都不会做得太难看。”
“等您去了无忧宗,好好修行,尽快晋升元婴,到时候再接管门内事宜,看谁还敢再置喙。”孟长老越发觉得计划可行,“我去找老梁商量。”
白经天下意识站起身,想要去拉他,但孟长老跑得太快了,他只碰到了一点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