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天并不信,“你有几条命在我这里耍花样?”
“并非拖延时间,也不是不自量力。”郭千山语气却很诚恳,“我已经是金丹圆满,正缺一个结婴的契机。你全力施为,只需留我一命。”
郭千山看得很清楚,如今海域上都是怨魂,步惊天敢离开仙洲结界,她所倚仗的自然不止她身后那几个元婴,还有那拱卫在他们四周的数件地级法宝,此外还有多少底牌,他根本无法预料。
而他孤身在海域上历练,所倚仗只有两样,其中一样就是手里这把令怨魂畏惧的斩鬼刀。另一样……无论如何,他跟这群人对上,都只有吃亏的份儿。
如今外界到处都是觊觎六幕山的人,步惊天这行人必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想从他们的围攻中逃走,希望渺茫,怕是最后不动用底牌,就要受他们折辱。
与其如此,不如动用能用的筹码,将主动权掌握在己方。
步惊天看他的神情果然像在看一个傻子,“何必这么麻烦,不如直接将你废了,再用术法搜魂。”
郭千山:“若真能如此,你早就动手了。”
步惊天眼神阴沉下来。
郭千山:“我们陛下如今时刻镇守六幕山,即便你从我这里得到入口,也没法安然进入六幕山。况且,令姊如今与我也算是同僚,我想你也不愿被令姊彻底厌弃吧!”
闻言 ,步惊天脸色阴沉一瞬。郭千山此人生了一副正气凛然不善交际的相貌,却是个八面玲珑的秉性,竟然还敢拿捏她。
步惊天目光一闪,答应下来,还露出个灿烂笑容,“好啊,我可以助你突破,不过等你结婴,要将我姐姐的英灵牌位还给我。”
她召出了自己的命器,一柄细长宝剑,寒光凛凛。
步惊天身后几个元婴都远远退开,看见两人半空中刀剑相击,步惊天一剑就将郭千山打得倒飞出去,不由大喝一声好,同时,几人默契散开,将附近封锁,杜绝郭千山趁机逃走的可能。
几人对这场斗法的结果没有任何期待,却不知步惊天此刻心里的震惊,她发现,自己的命器在对上郭千山那把刀时,竟然隐约受到克制。
自己可是元婴级的命器!
剑锋嗡嗡颤抖了一下,步惊天心中怒火更胜,暗骂:没用的废物。灵力灌入长剑,步惊天提剑俯冲而上,剑气如山,伴随着一声接一声刺耳的鸣响,剑剑往郭千山身上劈去……
而一开始躲在郭千山身后的丹槐,早就趁两人交涉时脚底抹油跑了。
“非是我背信弃义,我这样的修为,留在原处也只是给郭兄添乱,还是先撤走,免得郭兄见了心烦。”假装忘了郭千山的麻烦是谁引来的,丹槐遁光一下冲出上百里。
却不知道如今的世界早就跟原先不同了,丹槐这两天有郭千山护法,对怨魂的认知不足,自以为自己修为完全恢复后,从怨魂中间闯出一条道回到仙洲不在话下,却没想到跑出去才几百里,越来越多的怨魂围聚过来,他灵力损耗极快,觉得自己深陷沼泽,寸步难行。
保命要紧,丹槐只得落到一片小岛上,用玉牌向仙洲求救。
蜃海同游中不乏收钱护镖的修士,丹槐许诺许多好处,自以为自己距离最近的东辰洲不远,应当有修士愿意为了钱财冒险出来救他。
谁知他布好防御阵法将怨魂阻隔在外,刚刚坐下来喘口气,就看见自己发的帖子多了许多留言,不是跟他讨价还价的,而是……在骂他?
——这人昨晚敢把郭镇恶的消息卖出去,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大能呢,结果……就一个筑基啊!
——都说燕雀敢讥嘲鸿鹄,那是不知其身份志向,你都知道他是谁,来自哪里,你怎么还敢卖他的消息啊!我当年要有你这份胆子和脸皮,如今早就是迟盟主的关门弟子了。
——恐怕他以为匿名了以后,蜃海同游上就没人知道他是谁了。当真是笑煞我了,他以为玉牌是从哪儿来的?以为蜃海同游是谁建的?
——说起来,这个筑基傻傻的,他是怎么难道郭镇恶消息的?
——还能怎么拿到?他一个孤身筑基,在海域上能活这么久,说不定就是被郭镇恶给救了,现在忽然求救,指定就是被发现真面目后人家不再搭理了呗。
帖子越来越歪,有人留言科普起郭镇恶是谁。
原来这几个月,也有些散修或者小派弟子被困在海域上,其中有的是跟丹槐一样找个人少的地方闭关数年数月,出来以后发现变了天的,也有是出去营救亲朋,却一起被困在海上的。
而郭千山这两个月在海域上斩杀怨魂,经常驾着小舟在海域上到处飘荡,日积月累救了不少人,有他借出的丹药灵石,被救者基本都能坚持挺到仙洲。
而他的命器,那柄长刀,也跟着他一块出名了,大家发现这把刀似乎能以怨魂邪气与魔气作为薪柴,且越战越强,再强大的怨魂路过都要被剐掉一层,简直是邪恶克星,因此得了个郭镇恶的名号。
郭千山的行事作风与朝歌一直以来的形象完全契合,所以这个外号就飞快流传了起来。
丹槐看着这些留言,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发起抖来,直到他看见最后一条:
——这位道友,你的通缉令今早已经挂上去了,自求多福吧!
丹槐眼前一黑,玉牌都摔在了地上。
因为不断有消息进来,玉牌的光芒在地上不停闪烁,仿佛阎罗阴司的催促。
丹槐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又将玉牌捧起来,他看到玉牌蜃海当中那道代表朝歌的高峰正在闪烁红光,红光中,他的通缉令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