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缓的语气,维持着即将被摧毁的理智,身体紧绷着,竭力忍耐的样子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随时会失控。
指责谩骂的人止住话音,互相看一下退出去,程雅颂走在最后,路过他时留下一句。
“和你一样,我也是被骗过来的。”
所有人离开,包厢里只剩江慕礼一个人,他的视线缓缓落在定制的海报上,权灿笑意明媚,与刚才伤心绝望的样子判若两人。
大脑缓慢运转,发生的一切一一复盘,权灿在打那通电话时就没想隐瞒什么了,事情按照她的预期发展,他的态度无关紧要。
可是为什么,做这么多只是想和他解除婚约吗?明明说过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他缓慢在沙发上坐下,头低垂下来,一贯淡然平静的脸上露出冰冷躁郁。
早就计划好了吗灿灿?用这种方式和我划清界限。
可是,比起被利用,我现在更不能接受你对我已经没有爱意的事实。
光是想想都会感到窒息。
喜欢一个人的卑劣情绪,现在感受到了。
声音低哑,带着几分病态,“灿灿,开始的时候不由我,结束的时候也不该由你决定。”
……
回到权家时,客厅内权道民和权赫对坐,两人脸色都极为冷沉,只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漫延的低气压。
脊背不由挺直,垂眸问好,“爸爸,哥哥。”
权道民没有回应,脸色阴沉沉的,是积压暴怒的前兆。
看来柏悦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生气当然不会是因为江慕礼,在他眼里财阀家的男人犯了再大的错,做妻子的都该圆滑妥善地处理得当,如她这样当众宣布取消婚约的,无异于在挑战他的权威。
秦语岚端着一盅汤走过来,“你先上去吧。”
冒着热气的汤递到权道民面前,被他毫不客气打翻,溅出的汤汁落到秦语岚手背和裙摆,跟了权道民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在人前这么不给她留脸面。
权灿快步走过来查看,“妈妈!”
秦语岚将她推到身后,面色不变,仍堆着温柔笑意唤佣人来打扫,自己则走到权道民身后指尖轻柔为他揉按太阳穴。
“是头又疼了?不喜欢喝这个的话下次换一种做,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前两天刚测过血压有点高,情绪不要太激动。”
“不激动?”权道民凌厉的眼神落在权灿身上。
“问问是谁给她自作主张的权利!”
“主人的善待不仅不知道感恩,反而做出这种未经允许的事情,享受不属于自己的优渥生活没有该为此付出的觉悟吗!”
秦语岚脸色一冷,眼底戾色闪过,揉按的动作越发轻缓。
一旁久未出声的权赫抬眸,毫不避讳地与权道民对视,“我给她的。”
权道民眉头皱紧,不悦问,“什么?”
“自作主张的权利,我给的。”
他声音掷地有声,“江家只是合适的联姻对象,并不是唯一。为了维持婚约,允许江慕礼再三做出这种不顾及权家体面的事情,在外人看来才是笑话。”
“我已经提醒过他一次,如果再做出这种触及底线的事,权灿和他的婚约随时可以解除。”
权灿蓦地抬眸,他和江慕礼说过这种话?
还是为了给她解围故意这样说的?
权道民冷沉沉看着他,这个儿子越长大,随之而来的忌惮也越强烈,自己在老去,而他却在一步步变得更强大。
虽然这些年表现得都很沉稳,照着他心目中家族继承人的方向成长着,可那个女人死时,居然会从一个孩子眼中看到恨意。
一个孩子的恨意毫不引人在意,何况是自己的儿子,可现在也不经怀疑,真的不恨了吗?还是在默默忍耐,等待能取而代之的机会。
收回视线,权道民沉声,“执意要做这种损害家族利益的事情,相应的后果也一并承担吧,明天的生日会我不会出席,你妈妈名下的资产也会冻结。”
他起身,整理领带,“既然想要随心所欲的行事,就不要想着什么代价都不付出。”
语闭,吩咐司机备车,深夜离开。
权道民的毛病数年不改,家里娶了正妻,外面仍养着几个女人,想要给妻子体面时就留在家里,反之则会一连几天不归家,企图以这种方式令家里的妻子乖顺听话。
他的这套招数秦语岚见多不怪,换个其他温良的女人或许会被他折磨崩溃,可放在她身上……
每天对着他那张阴沉的脸时间长了谁受得了,不为别的就算为了自己秦语岚也会隔三差五犯个错,权道民去过他的温柔乡,她则有自己的乐趣要享受。
温柔笑意淡下来,秦语岚唤权灿上楼。
卧室里秦语岚在说生日宴的事,“毕竟是十八岁成人礼,办得隆重些才不会让你受委屈,文月贤那个女人现在该得意坏了,看她能不能笑到明天。”
“妈妈你做什么了?”权灿从来都不会低估她的战斗力,说这种话就代表一定有所动作了。
秦语岚轻笑,“只是截了些视频和图片发给相熟的媒体,特意加钱让他们一定要连夜报道出来,让我女儿不痛快还想好好睡觉?”
权灿心底佩服,在报复人这种事上妈妈从来雷厉风行,可以让别人睡不好,但绝不会让自己生隔夜气。
秦语岚笑意没持续多久,转而蹙眉沉思,“江慕礼是不在考虑范围内了,还有哪家的儿子和你比较相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