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兰德问:“Juniper呢?”
黑泽阵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就用口型回答维兰德:他没回来?
维兰德没说话。
哦,黑泽阵知道了,维兰德没跟小时候的他见到,而他们现在所处的是另一个隐秘的据点。也就是说小时候的他被人骗了、被取代,好不容易回家的时候,发现城堡已经变成了一片战场,维兰德不见了,取代他的人也不见了,所有人都不见了……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想,这锅他可不背,全都是维兰德的错。他什么都没干。
他缓了一会儿,终于能发出声音,对维兰德说:“你没有联系教授。”
维兰德看了他几秒,才说:“我联络教授了,只是那边的人来得晚了点。”
行,原来掉链子的是教授,那他勉强原谅维兰德一点。黑泽阵闭了闭眼睛,这里的光线太刺眼,一旦看久了他就看不清维兰德的影子。
他懒得去确认战后的情况,反正这里也不是他的时间,只问:“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
“一开始?”黑泽阵觉得自己演的明明还是很像的,他小时候差不多就是这个性格吧,除非Abies在那个时候就哭着去找维兰德告状了。(Abies表示抗议)
维兰德的声音很平静:“不,我只是知道,来救我的人一定会是你。”
两个人都心平气和,好像只是在战后复盘,维兰德说我一开始只是觉得Juniper有点不对劲,但没有往“这不是他”的方向想。
他叹气:“……他跟你不一样,他相信我,相信我能解决这件事,所以除非到了能确切证明我出事的时候,他不会来找我。但你觉得我很没用,第一时间就来找我了。”
黑泽阵冷淡地回应了他的话:“这是事实,你就是很没用,维兰德。”
维兰德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哈……”
下一秒,原本被牢牢绑着的银发少年忽然动了,他抬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解放出来的手,先抓住维兰德的头发,然后把这个人的脑袋狠狠地往手术台边缘撞了过去!
维兰德虽然早就在提防他,但银发少年之前表现得太平静,维兰德猝不及防没能完全闪开,额角被撞出了一片明显的血痕。
黑泽阵松开手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漫不经心地说:“我说了,这是事实。”
维兰德捂着脑袋,没生气。
他觉得有点头晕,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一下导致轻微脑震荡,也可能是这几天来加班熬夜工作的结果,但他假装需要缓一缓的几秒里“阿尔贝特”也没动,所以他放下手,跟那个银发小孩对视,最后问——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黑泽阵反问。
“变成这样。Juniper的样子。”
“……”
维兰德本以为自己能听到什么像是科学的解释,但那个银发小孩看了他一会儿,说这是魔法,其实我不是人类,我就是来找你报仇的。
“阿尔贝特”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心虚的地方,维兰德跟他对视了好几秒,终于站起来,说我有个猜测。
他把一直开着的灯关了。
监视器在他进来的时候已经停止运行,手术室里现在是一片黑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灯刚熄灭的时候黑泽阵就意识到不对,他甚至没来得及挣断勒住脚腕的镣铐,就扑向维兰德、跟那个男人打在了一起。维兰德没怎么还手,就像几天前一样紧紧抱住他,在某个呼吸的空隙里说:
“Fid——”
“闭嘴。”
黑泽阵猛地推开了他。
维兰德没再说话。
很久,他打开灯,看到银发小孩低着头,坐在手术台边,银发几乎垂到地上,脚腕上是刚擦出来的血痕。看得出来……“阿尔贝特”绝不想听到那个词。
维兰德找到钥匙,先把镣铐解开,期间银发小孩一动不动,只是在维兰德再去碰他的时候说了句滚开。
“……我很抱歉,Juniper。”
维兰德闭上眼睛,再睁开,对上了一双冷到极点的墨绿色眼睛。看,跟Juniper一模一样,那天晚上他叫了“阿尔贝特”的名字,这个人毫无反应,他本来就想叫Juniper试试的。
可他最后还是用了最冷血的手段,用自己做诱饵,又把人关在这里……不吃不喝和监视装置都是为了磨损对方的精神,这几天没见面也是故意的,维兰德只是找了个差不多的时间,用A.U.R.O的洗脑底层指令来试探。
然后他得到了答案。
他看到那个银发小孩在冷笑,嘴角是很低很低的弧度,更像是“阿尔贝特”而不是“Juniper”。
属于少年的声线被刻意压低,接下来是属于成年人的语气,和毫不留情的话语:“你满意了,父——亲?”
维兰德觉得自己被扎了好几刀。良心这种东西,他还是有一点的。
他低声说:“我不希望真的是你。”
黑泽阵略带嘲讽地笑了声。他知道维兰德的想法,但不代表他乐意接受这个结果。
不过他毕竟不是小时候的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不会计较维兰德面对敌人的态度——因为一开始也是黑泽阵自己没说过自己的身份,他很清楚。如果维兰德直接相信他,那就不是维兰德了。
他刚想说算了,这点程度还在我的预料之中,维兰德就伸出手,把他圈在了怀里。
维兰德低声说:“对不起,Juniper,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他迟疑片刻,看到银发的小孩没有反抗,又想起那天他在城堡里摸“Juniper”脑袋时候的事来。他低头,轻轻在黑泽阵额头上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