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畅快地说没想到吧,我在接他来研究所的车上就对他下了毒;加西亚又看向黑泽阵,说你还记得你喝的茶吗,我让新条在里面加了东西,你竟然完全没发现,杀手先生,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背后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冒冒失失的研究员从里面冲出来,撞到了加西亚身上。
加西亚手里的试管应声碎裂。
淡紫色的液体抛洒在空中,短短几秒的时间就挥发了大半,他瞪大眼睛,奥罗拉皱眉退了两步,看向黑泽阵,而黑泽阵纹丝不动。
加西亚张着嘴巴呆了两秒,忽地笑起来,说:“看来你运气不好啊,Gin先生,你——呃啊,怎么……”
他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弯下腰,身体不住地痉挛,很快就栽倒在了地上。加西亚瞪大眼睛,眼白外翻,里面布满血丝,他发出断断续续的惨叫声,灰败的血从他的喉咙里溢出来。
倒在地上的天才教授发出最后挣扎的声音,用嘶哑的喉咙一边吐血一边说话:“我明明……检查……”
只说了半句,他就没法再发出声音了。
加西亚的身体一抖一抖的,他开始呕吐,很快就吐出了一地血水;血水里带着正在迅速腐烂的肉块,腥臭的味道让奥罗拉又离远了半步。他的眼眶瞪裂了,眼球滚落,四肢也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充血、崩裂,并且迅速走向腐烂。而这个时候,他还是活着的。
他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也说不出任何话了,剧烈的痛苦让他在一瞬间就疯了,他知道有人在接近他,于是他竭力伸出手,脑海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但对方没有。
黑发的女学生蹲下来,把早就准备好的针管打进了已经半腐烂的加西亚的身体。她一边注射一边解释说:“这是‘解药’,能抑制毒药的影响,但无法将已经腐坏的器官恢复原样。不过以研究所的技术,很快就能治好老师的。”
她声音很轻很柔,好像是在安慰加西亚,但她只把针针筒里的液体打进了一半,就把注射器扔进了废弃材料处理箱。
新条惠轻声说:“只打半支的话,虽然救不了您,但可以让您多活几个小时。感谢您的栽培,老师。”
她把垂落的半长黑发掀到一边,嘴角露出笑意,就像是忽然变了个人一样。
奥罗拉说:“你是梅森派来的人。”
新条惠点头,说:“是的,奥罗拉女士,梅森先生提早料到加西亚先生想要独占功劳、势必会对他出手,就安排了我进入研究所。倘若您不打算插手这笔恩怨,我们间没有冲突的必要。”
奥罗拉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你最好是这么想的。
警报声在周围拉响,奥罗拉嫌弃地从曾经是加西亚、现在还在不断蠕动的肉块里捡起加西亚的终端,扫了一眼。
加西亚果然有后手,一旦检测到他的心跳停止,研究所的备用系统就会启动,主系统被锁定,而现在研究所的控制窗出现了病毒,不难想象是谁干的。加西亚和梅森是一样的人,死前都会拉着所有人鱼死网破,只有她才是真正为公司利益考虑的人。
所以他们两个都不得好死,一个被关在冷冻室里变成活死人,一个变成有感觉的肉块,谁路过都能踩一脚:而她,将踩着那两个人走向顶端。
奥罗拉向走廊里的两位客人——黑泽阵新条惠,不包括那个坐在地上已经吓惨了的研究员——说:“非常抱歉,让你们见笑了,研究所里出了一些事故,我会尽快解决,请给我一点时间。”
新条惠说,静候您的佳音,奥罗拉女士。
黑泽阵没什么表示。
等奥罗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新条惠才走向那个研究员,说没事了,你先回实验室。研究员跌跌撞撞地回去,新条惠在门外按了两下,实验室的大门被锁死了。
她将终端连接到大门上,红色的对敌系统启动,不多时,里面传来了透过隔音门板都能清晰听到的惨叫声。
“吵。”黑泽阵说。
“非常抱歉,我也是第一次用这个系统。”新条惠低头去看系统的说明,点开,皱眉,关上,又说,“他们在里面造了个绞肉机,用来解决可能失控的实验体。”
黑泽阵没说话。
站在他面前的女学生已经褪去了伪装,原本的青涩与单纯已彻底消失不见。新条惠动作流畅地换了副眼镜,对黑泽阵说:“Juniper先生,现在就开始吗?”
黑泽阵说嗯,开始吧。
这个地方,以及里面的所有东西——不管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
沙漠边界。
枯黄色的列车即将驶入地图上指示的终点站,沙漠的风景在窗外一览无余。干燥的风吹来几分凉意,空荡荡的车厢里只剩零零星星的几个人。
终点站到了。列车已经停了。
乘客们陆陆续续地下车,车里广播正在催最后的几位乘客。这是经过这座小镇的唯一一班列车,它每天只会沿着沙漠的边缘开半圈,第二天才返程,如今已经是黄昏,沙漠里的风暴已经席卷而来,到天亮前没有第二种安全离开小镇的方式。
银发男人坐在包厢里,看着眼前国际象棋的棋盘,嗤笑一声,站起来,一脚把棋盘踹翻,打开包厢门就往外走。
但他去的不是下车的方向,他笔直地穿过几节车厢,往车长室的方向走。
在经过倒数第二节车厢的时候,有个声音从旁响起:“车长已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