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冷哼一声,忽然发怒,“当初就该你去!逢措年轻不知事,也无才名,袁术如何能信他!”
逢纪不敢辩解,心里暗暗叫苦。
袁尚不想让他离开冀州,因此改由他的族弟逢措前往淮南,这事儿袁绍也是同意的,怎地此时又怪他?
袁绍又骂袁术,“路中悍鬼,薄情寡义,丝毫不顾兄弟之谊,我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朝廷容不下他袁绍,难道就能容下袁术?
哼,他之今日,就是袁术之明日。
今日袁术不助他,明日也无人助袁术,大家一起倒霉。
正骂着,袁尚进来伺候汤药。
袁绍心下熨帖,“我儿,这等琐事自有丫环,何需你亲自动手?”
袁尚正色道,“父母有恙,做儿子的本就应当侍疾。何况,阿爹一身担负冀州安危前程,怎会是琐事?”
袁绍向逢纪叹道,“叫我怎能不疼他!”
显甫于诸子中人才最为俊雅,也最为孝顺。
逢纪自然也赞袁尚有孝心。
等他告退,袁尚喂父亲喝了药,略带担忧地道,“阿爹,我看大哥心怀郁郁!”
袁绍脸一沉,“别管他。”
袁尚沉吟道:“或许,我不该反对火攻之计。”
袁绍:“我儿见解得当,并无错处。”
前几日,显忠提出趁吕布大军渡河时以火攻之。
显甫不赞同,理由有三。
其一,吕布大军又不是没长眼睛,不可能看不到河面上的火船,岂会容许靠近?定然想办法阻拦。
其二,吕布大军不善水战,但冀州兵也不善,何必在水上纠缠?
其三,若是火攻失败,对士气又是一大打击,不如收拢战线,集结所有兵力,一决胜负。
他也觉得有理,便否决了显忠的提议。
自那以后,他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肯定是还记恨着那晚打他的一巴掌。
袁绍暗恼长子记仇。
他是做父亲的,莫非还打不得儿子?
况且,他后来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暴躁,好生安慰了显忠。
他怎还是介怀?
气量忒小了!
袁尚觑着父亲神色,又道,“阿爹也莫要烦忧,我会再找大哥致歉!”
天地良心,他反对火攻,真不是为了与大哥互别苗头,是真的觉得此计不妥。
袁谭若因此恨他,他也不惧。
只是此时面临强敌,纵然兄弟阋墙,也该外御其侮。
袁绍:“不必!”
显甫这般纯善,显忠却妒忌怨恨。
想到兄弟俩有可能同室操戈,袁绍一晚没睡着。
次日一大早,下令袁谭回防邺城,换次子袁熙来前线。
袁熙才干平平,又是庶出,并不得他看重,因此留守邺城。
但他也怕长子、三子又起争执,索性隔开。
袁谭接了调令,并无异议,冷笑数声,率领亲随部众回去了。
又过三日,逢纪终于接到了族弟的信。
急不可耐地打开,还没看完,逢纪就呆了。
因这信是通过冀州军送来的,袁绍也很快得知,传他去问。
逢纪只得去了,踌躇道,“主公,袁术不助。”
袁绍早有预料,倒也不失望,“还说了什么?”
他现在只想知道,袁术是如何嘲笑他的。
逢纪含糊道,“也未多说。”
袁绍起疑,“信在何处?”
逢纪犹犹豫豫地递上信件。
袁绍看完,信上果然没提及袁术怎么笑他。
这信也不是逢措写的,是逢措的随从。
逢措不写,是因为忽然卒中,半身不遂,口角流涎,别说写信,话都说不囫囵了。
袁绍沉默许久,才对逢纪道,“等他回来,让府中良医诊治。”
逢纪感动地道,“多谢主公!有负主公所托,某甚感惭愧!”
袁绍长叹一声,只觉万事不顺。
可他也无法责备逢纪。
毕竟逢措原先也算族中翘楚,如今却成了废人。
第200章 悲乎,天下英才,尽奔吕布
“这诸葛亮何许人也,此前可曾听闻?”
满篇信纸,袁绍记得最清楚的是这个名字。
逢纪摇头,恨声道,“未曾!”
族弟逢措,是被诸葛亮气病的!
随从在信中写道,诸葛亮是个十三岁的少年郎,自称是张祯的使者,与他们一前一后到达袁术府上。
袁术本已被逢措说动,结果诸葛亮三言两语,就改变了他的念头。
逢措气不过,与诸葛亮争辩。
诸葛亮年纪虽小,却辩才无碍,用词又极为犀利。
争了半日,逢措被他损得体无完肤,血冲头顶,不幸卒中。
若非抢救及时,只怕当场就离世了。
袁绍又是一声长叹,“事若传开,此子必将扬名。”
这样小的年纪,就有这样大的本事,传出去便是一桩奇闻。
逢纪心在滴血。
主公没说错,诸葛亮必将扬名。
可这名,是踩着他族弟,以及他逢纪扬的!
往后但凡说起,兄弟俩都会被人嗤笑。
袁绍喃喃道,“这般奇才,为何也投张祯?”
若是投他袁绍,定然奉为上宾。
心里感觉更不得劲了。
如今的吕布和他,仿佛正在验证一句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此战,真能赢么?
袁绍再一次产生怀疑。
又急忙告诫自己,万万不可堕了壮志。
虽有诸多事体不顺,但兵力才是硬道理。
冀州的兵力,远胜吕布!
玩阴谋诡计、鬼蜮伎俩,他不如张祯,可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他袁绍不怕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