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礼官一声唱和,门外鼓乐又热热闹闹地吹打起来,喜乐和鞭炮声在耳边炸开,噼里啪啦,此起彼伏。
芝圆搀扶着她往外走了几步,身前一双有力的手扶她登上车辇,沈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般般,阿兄给你清障车。”
沈妙舟心里泛起甜意,唇角轻翘,“多谢阿兄。”
沈钊的声音微微发哽,“般般,他若是敢待你不好,你要与阿兄说,阿兄帮你揍他。”
沈妙舟在辇中坐定,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啦。”
婚宴设在新帝特为她赐下的公主府,为了方便和她爹爹走动,两府相距不远,只隔了两条街。
迎亲的队伍缓缓前行,周边的百姓童子凑热闹围着障车,沈钊一边撒着喜钱,一边笑说着吉利话,请众人散开。
很快便来到公主府门口,鞭炮声又炸了起来,越发喧闹喜庆,帘幔被人缓缓拉开,芝圆在身旁扶着她下了辇,卫凛走近,将红绸放进她手里,轻声道:“般般,跟我走罢。”
从盖头下看去,眼前还是那只手,骨节分明,劲瘦修长,明明握的是红绸,却好像握住了她的手一般。
沈妙舟放心地由他引着,迈下车辇,跨了火盆,走进大堂。
听着礼官唱诵,二人拜过天地,再次执起红绸绾就的同心结,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婚房。
沈妙舟坐在榻上,知道接下来要掀盖头,不知为何,忽然有些说不出的紧张,手指悄悄攥紧了红绸。
卫凛站在榻前,接过女官递来的玉如意,垂眼看着榻上的姑娘,喉结微滚。
赞礼高唱起喜兴的吉词,催着新郎挑盖头。
沈妙舟脸颊烧热,心脏啵啵跳动着,正越发忐忑,眼前忽地一亮,她下意识抬起眼帘,长睫扑闪颤动,直直撞进一双漆黑深湛的凤眸。
视线相对,沈妙舟一瞬就笑了,杏眸弯弯,落满细碎烛光。
上回怎么没有发觉呢,卫凛穿上大红喜服,竟会这般好看。
“澄冰哥哥。”她软声唤。
望着那双盈盈若春水的乌润杏眸,卫凛的喉头一瞬发紧,眼中竟生出几分涩意。
这是他的般般啊。
这些时日的辗转忐忑好似一瞬消散,一颗心彻底落到实处,胸腔里滚烫一片。
亲朋傧相们起哄欢呼起来,夸赞声不绝于耳。
女官捧着五谷和金银钱,随进房中,一边撒帐,一边说着吉祥话:“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
撒完帐,行过同牢礼,女官用剖开的匏瓜装了酒,交到两人手中。
想起上回那冷冰冰的一句“这些俗礼,便都免了”,沈妙舟忍不住抬眼去看卫凛,却见他也正瞧向自己,眸光温热,隐约带着调笑。
二人各自半饮后,又换卺饮尽,女官再将两片匏瓜合上,用红线仔细系好。
周礼繁复,到此总算礼数周全。
又说了些恭贺的吉祥话,众人才陆续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沈妙舟和卫凛两个人,四周终于清净下来。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动。
安静着对望一眼,沈妙舟心里甜得发酥,忍不住笑起来。
卫凛不禁也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你先歇息,吃些东西,我稍后便回。”
宾客中还有不少他父兄的旧交,不能怠慢。
沈妙舟点点头,“你要少饮些酒。”
卫凛应了,起身出门,走到门口,忍不住又回头望了她一眼,这才转上廊庑。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芝圆进来帮她拆卸了凤冠,又打来清水为她净面。
卫凛事先让人备了食盒,都是她爱吃的点心和小食,这会儿卸了重担,总算能放心地吃个饱。
吃饱喝足,沈妙舟换了一身燕居服,去净室沐浴。
夏日的夜晚,各处都撑开了窗棂,前院隐隐传来缥缈的宴饮丝竹之声,垂挂的帐幔被长风吹动得飘拂鼓胀,衬得屋内越发寂静。
沈妙舟昨夜兴奋得没怎么睡着,此刻坐在妆台前,困意和疲乏渐渐泛上来,稀里糊涂地,趴在妆台上睡熟了过去。
卫凛沐浴洗漱过后,换了身干净衣裳,回到主屋,就见她睡得正香,烛光穿过她乌浓的睫毛,筛下一小片淡淡暗影。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沈妙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等看清眼前的人,杏眸里一瞬腾起惊喜的光亮,“你回来啦。”
卫凛看得心里软热,抬手捧住她的脸颊,与她额头相抵,低低道:“嗯。”
熟悉的热息轻轻扑在面颊上,沈妙舟感觉心里甜软得快要化掉。
她伸手勾住卫凛的脖颈,仰起头,使坏似的,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卫凛一怔,抬眼正对上她的视线,乌润的杏眸里满是笑意,亮晶晶的。
脑中的那根弦轰然崩断。
温热的唇瓣覆了下来,流连过她的眉眼,鼻尖,唇齿勾缠,柔软而又潮湿,喉结一下一下地滚动,仿佛在吞吃她的气息,空气渐渐变得溽热发闷。
沈妙舟心跳砰砰,简直快得要从喉咙里冲出来。
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带着沐浴后清新的水汽和皂角的清香,让她一面放松,一面紧张。
身子忽地一空,卫凛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卧间,帐幔放下,满室的喜烛光亮一霎被隔绝在外。
昏昧的光线里,彼此的视线和呼吸相互交缠,细细描摹着对方的轮廓。
热烫的碎吻落了下来,又一路向下,细细密密,落在软玉般莹润白皙的细腻肌肤上,轻咬细吮,留下淡淡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