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他同情地掉了两滴眼泪,转头高高兴兴喝酒。
可现在他完全高兴不起来了。
天杀的,国公爷都歇了两个月,怎么好好地又开始拉练。
这主子都开始锻炼了,他还能闲着。天还没亮,就摸着黑跟在主子的后面绕着整个山脚跑了整整一圈。
差点儿直接将他跑废了,到后门时双腿打颤,一屁股直接坐在台阶上。
“不行了,我得要缓缓。”他抬头看向同样出了一身汗的男人,颇为不解,“不是,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晨练了?不是说还有一段时间才走。”
“那临出发前一天再练功?”裴延年扫了他一眼,也很难理解,“怎么才一两个月就退步成这样。”
问山拍了一下自己突起来的小肚子,干笑了两声,“这段时间吃的有点多,主要是夫人请的那几位厨娘手艺太好,一不小心吃撑着了。话说我们这次去嘉应城,能多花些银钱,请个厨娘一起吗?”
砚青在旁边接话,“请了也没什么用,总不能将人带到军营中。”
“那在城内租个宅子,改善改善伙食。”问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道:“还是徐家大公子知道享福,水菜还能晒成菜干送过去。回头我去找找青翡,问问看当时准备了哪些菜干,我们也准备一份去。”
裴延年没说什么,看着仍旧坐在台阶上的问山,“起来,我看看你的武功有没有退步。”
问山只想叫救命,却还是认命地爬起来。
锻炼累到躺了几日,等开始适应这个节奏之后,他找上了青翡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青翡没有答应,只说回头问问夫人。
最后江新月也知道他们要去嘉应城。
“问山是怎么说的?”
“他说那边条件艰苦,什么东西都缺,干脆就带个厨娘过去,租个小院当成歇脚的地方,也当做是改善改善伙食。”
“不是说边境很危险?我听说起了战事,都要逃荒迁徙什么的。”
“不知道,但是大公子不是在那边,真要是逃荒的话,怕是他的活也不好做。”青翡接着又摇摇头,“说来就是挺巧的,他们居然和大公子在一个地方。要不这次再做些容易保存的东西,让他们也给大公子送去些?”
“再等等吧,我还没想好。”
江新月思绪很乱,也就是说嘉应城有正常居住生活的条件,也有正常休假的时间,所以裴延年只是单纯地不想她跟过去?
她又怕自己是多想,误会了他,随后几日找了几本游记或是地方志,专门挑有关于嘉应城的部分看,了解那个地方的位置、气候、风土人情之类的。
裴延年这次带来的书中,有不少关于嘉应城的书。了解越多之后,她心里就越加不是滋味。
她告诉自己,要是裴延年问她一句,要不要跟着去嘉应城诸如此类的话,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两个人一连别扭了好多日,男人全程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每日很正常地同她一起去看孩子,用饭,晚上再躺到同一张床上。
她知道裴延年生气了,可她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生气的,真正觉得委屈的人不应该是她?
所以在说起嘉应城的天气,裴延年提到说去那边之后让人收购皮草送回京城时。
她摇头回绝了,“你可以送一些回镇国公府,给老夫人和嫂子们分一分。我就不用了,估摸着徐宴礼去那边,也会收购皮草送回来,这种料子放久了也不好。”
裴延年瞥了她一眼,眸色发沉,耐着性子说:“他送的是他送的,我送的是我送的,总归是不一样的。”
“不都是皮草吗?”江新月靠在门边,食指勾着珠帘在手指绕了一圈,故意说:“我外祖母有湿寒,腿脚不利索。在渭南时,他还专程去问人怎么挑皮草,算是有经验。”
裴延年对两个人的情况也知道些,两个人当初去渭南也有让祖辈相看,差不多就定下来的意思,自己差不多就算是横插一杠。
他微微颔首,极为体面地说道:“那就都留着,日后送人也成。”
“我在想着要不也送点东西过去?”江新月将珠帘攥在手里,珠帘的一根绷紧成一条直线,看着不远处淡定坐着的男人,假装才想起来一般问,“你不是正好去嘉应?正好顺路帮我带一点东西过去,就当做年礼,省得到时候再跑一趟。”
“你想送什么。”
“听说那边木炭都不好买,送一点炭火?好像又不值当。明日我去问问青翡,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保存久一点的食物。木炭的话,你帮忙在离得近一点的地方买,省得长途奔波。”
“还有细料子,上次我不是让管事去江南买了很多回来,有几样也挺适合……”
裴延年此刻突然抬起头,他抿着唇,暗沉沉的眸子在烛火之下更显锐利,声音也夹杂着一丝火气:“你是认真的?”
“怎么了?你本就不喜欢浅色的布料,徐宴礼……”
“啪”。
茶盏跌落在地,被摔得四分五裂。
裴延年淡然收回自己推开茶盏的手,微敛双眸,轮廓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回头你列一个单子,准备好东西交给砚青,他会让人一起带走。”
他身量很高,迎面走过来时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江新月攥紧了手中的珠子,一言不发地看着男人挑起珠帘错身离开。
等室内归于平静之后,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珠串在手中留下了极深的红痕。
很疼,好像又没有那么疼,只觉得更加烦闷,失神地靠在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