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哑声说道:“算了,先欠着吧。”
易卿尘望着杨原野的侧脸,鼻梁挺直,线条凌厉好看,他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可他凭什么呢?欠着好,好过两不相干。
“以后有人问起,你大可以说和我不熟,或是不认识。今天谢谢了,你想好要什么再找我吧,我就不打扰了。”
易卿尘收回目光,实在说不下去,弯腰拉起易小雪,打开门,在情绪失控之前,转身离去。
走廊上,楚言见他出来,淡定地将车钥匙递到他手里:“到车上去等我。”
易卿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点点头,下了楼。
屋内,杨原野正讷讷地望着那道门,却听见一阵敲门声,他的神经跟着揪起来。吱扭——有人推门进来……可惜,不是他期望的那张脸。
“杨先生,有时间跟你说两句话吗?”
这间窄小的卧室从没接待过这么多人,还是在同一天。
推门的是楚言,杨原野曾经是圈里人,自然认得他。其实在司徒寒别墅那晚,杨原野早就认出易卿尘身边那个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盛世娱乐CEO。
所有人都说易卿尘是楚言的人。
可他不信。
直到今天,他还是不信。
“楚总有何指教?”
楚言回身关上门,沉默片刻,说道:“我当年派人去挖过你,你可还有印象?可惜后来你不唱歌了,你家里遇到的事,我深表同情。”
杨原野看着楚言的目光里满是凉意:“有话不妨直说,我知道你今天不是来跟我聊这个的。”
028 情敌
杨原野和楚言相对站着,狭小的房间一时间空气紧张到凝固。
杨原野本以为今晚易卿尘是自己来的,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楚言淡定地开口:“我听过你的音乐,是个有才华的。”
说着从西服内兜里掏出一张支票。
“今晚多谢你帮我们小尘解围,你随便填个数,以后遇到别的难处也可以找我。”
杨原野的鼻孔微微翕动,目光散漫地扫过对方的脸。这个男人刚刚说“我们小尘”,语气亲昵得稍显刻意。
杨原野反唇相讥:“有钱人都是这么办事儿的?你给我钱,是感谢费,封口费?还是为了别的?”
楚言打起太极:“小尘的身世有些复杂,这自然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什么艺人失德失范的行为。但现在的舆论环境很苛刻,不必要的个人隐私泄露会毁了他的事业。至于小尘家里的情况,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我会替他处理好一切。”
如此听来,楚言是知道“易沉冤”的事。易卿尘叫他不要问的,却都告诉了楚言。
杨原野哂笑:“你是怕我出去散播易卿尘的家事?那你猜他刚才告诉我了没有?”
楚言不管杨原野知道多少,只要收了他的钱,是恩是情,就都变了味。
“涉及到小尘的事,我不会信任任何人,拿了钱的,我更放心些。”
杨原野反问:“就算我不说,你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吗?太阳底下没有秘密。”
楚言冷笑道:“我早些年在英国生活的时候最常听人说一句话:Timing is everything.(时机决定一切)”
他接着说:“现在小尘根基不稳,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积累作品,增加粉丝的黏性,现在不是可以冒险的时机。况且,这圈子里有多少秘密是永不见天日的。年轻人,太天真了吧?”
“怎么运作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支票你带回去吧。要想封我的口,你让易卿尘亲口来跟我说。”
杨原野冷着脸抄起地上的吉他,用一只脚勾来椅子,坐进去,信手摆弄起吉他来,很明显在赶客。
楚言见状淡淡一笑,把支票揣回兜里,换成了一张自己的名片,摆在一旁的台面上,说道:
“改主意了随时找我。”
杨原野头也不抬,像没听见似的。
楚言的手放在门把,开门前又有片刻的犹豫,他转过身,看似不经意地说:“今天的事儿,我真得谢谢你,不然小尘今晚又要睡不好了。”
杨原野心头一紧,扮作无事发生,低头玩着吉他,说:“他睡得浅吗?以前就还好啊,可能跟心情有关,身边的人不如他意吧。”
门把上的手捏得骨节泛白,楚言拧着眉毛,转身抬腿走了。
关门的力度将门上挂着的鸭舌帽震掉了。杨原野走过去弯腰捡起帽子,拿到手里,帽子上面金色线绣着英文:Move On(放下,往前看).
今晚的所有英文都让他不爽。
杨原野随手将帽子扔进了垃圾桶。
他捞起吉他,再次弹起今天那首《恋曲1990》,微阂着眼睛哼唱:
“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飘泊
寻寻觅觅长相守,是我的脚步
黑漆漆的孤枕边,是你的温柔
醒来时的清晨里,是我的哀愁……”
唱到“清晨”二字,忍不住哽咽。
一道生涩的音符随着垂落的手指掉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嘛吶?大半夜的,失恋啦?”
隔壁房间的男人哐哐敲墙,大声抗议。
此刻,杨原野好想好想给小尘的旧号码发短信,可却再也不能了。
……
烈日当空,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鸣叫着。许是傍海的缘故,北戴河的阳光依旧强烈,却比京北少了几分刺眼,多了些温和。
“光阴里”私人康养度假中心门口,一辆迈巴赫停了下来。易卿尘跟着易小雪从后排下了车。
这是一家高端私人疗养院,沿着北戴河,处于临海的高地,极目远眺即可看见海上的落日金辉,鸽子窝海滨公园就在眼前,步行百步可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