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少爷多谢少爷。”老乞丐裂开嘴露出口黄牙。
“小子还想跟老人家打听点事。”
别看老乞丐邋里邋遢,皇都中的“情报”说不定比许多人都要清楚。
“少爷尽管问。”老乞丐果真很自信。
“老人家可知平日里那些公府夫人常去的铺子在何处?”
“公子问那作甚!”
“我家祖上专做香膏,前些日子不是恰巧做出些香膏,想着能卖点好价钱。”艾弛说。
“原来如此。”
老乞丐了然点头,随即就说了些其中最有钱的权贵夫人。
其中广阳国公夫人黄氏,自是头一个被提起。
艾弛默默记下亲妈经常去的几个铺子,等老乞丐念完一大通之后,这才致谢告辞。
“同衣阁。”
据老乞丐所说,黄氏有个特别怪异的嗜好。
那便是买些颜色艳丽的布料,不时还会买少年郎所穿的成衣。
坊间有传国公夫人莫不是背着国公爷在外养了情夫,那些衣裳全是送给情夫所用。
但老乞丐却说,黄氏膝下定有早夭的儿子。
布庄掌柜曾说,那些衣裳从幼童一直买到少年,每年买的衣裳都在变大。
衣裳怕是都烧给了那位没福气的孩子。
艾弛就在同衣阁对面寻了家客栈,专门选推窗就能瞧见布庄的屋子。
如此守株待兔四日,终于……等来了黄氏一行。
十年未见,原主关于父母的记忆早已模糊。
但此刻见到装扮华贵判若两人的黄氏,记忆还是一下子从脑海中跳出。
艾弛能清楚记得起黄氏的一颦一笑,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的娘亲。
【鱼白,是你亲妈!】
层层叠叠的衣袍堆叠也难掩其单薄,憔悴的脸上布满皱纹,看上去似是笼罩了层忧愁之感。
黄氏的五官很漂亮,但总透出股淡漠。
细长丹凤眼微微扫过身旁婆子,立即吓得其举高双手垂下脑袋,小心地扶着黄氏进了布庄。
【你老妈是个狠角色。】鱼白又叫。
艾弛淡淡应着,提起随身携带的小包袱,走下楼去。
“客官想买些甚布料,小的给您介绍。”
一进布庄大门,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
艾弛环顾一圈布庄大堂,并没见到黄氏的身影。
“我想定做些赴宴所穿的外袍,你家布庄可有。”
“有有有,少爷您随小的上楼,慢慢挑。”
“那带路吧。”
随着伙计走上二楼,艾弛目不斜视地随着伙计走入第二间雅间。
鱼白立即在耳边大叫【你亲妈在第三个房间。】
艾弛点头。
刚坐下,就让伙计去泡壶茶水。
等伙计一离开,立即起身走出房间,敲响了隔壁房门。
“进来吧。”
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艾弛推门而入。
屋里人都以为艾弛是布庄伙计,伺候的婆子们都任由他走到了黄氏面前。
“我名唤艾弛。”
最直接的报上姓名,随后将包袱里那件早已褪色的旧衣裳推到黄氏面前。
电视剧里上演的认亲戏码拖拖拉拉,艾弛选择略过煽情戏码直接说明。
“……”
房间里有那么一瞬诡异的安静下来,随即婆子们冲了上来,推着艾弛往后连退多步。
“哪里来的狂徒,胆敢口出狂言……”
“这布庄掌柜到底怎么做事的……”
婆子们怒气冲冲,恨不得立刻将冒失的艾弛推下窗口才好。
“住手!”
黄氏一声大喝。
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撑着身体想站起来,身子却摇摇欲坠似是要晕倒。
艾弛。
名字是他们夫妻翻遍书籍亲自给儿子取的名字。
旧衣裳正是孩子走失那日所穿,领口上有她亲手所绣的艾字。
“弛儿……你是弛儿。”
巨大惊喜劈头砸下时,黄氏甚至无法控制脸上表情。
一会儿喜一会儿悲,眼角嘴角都跟着颤抖起来。
“我是艾弛,是您的弛儿。”艾弛说。
不知是不是原主情绪影响,泪水顷刻间奔涌而出,流到嘴角艾弛才注意到。
“你果真是弛儿。”
“我是。”
“我的弛儿果然没死,果然没死……”
反应过来,黄氏冲上前来,一把抓住手臂,力气大得艾弛皱了皱眉。
“是我弛儿,是我弛儿,皱眉时跟你爹一模一样。”
说着,忽然抬起手摸上了艾弛的右耳。
指尖在耳后一番摩挲,脸上神色更加怪异了几分,眸底狂喜席卷而过。
黄氏一把抱住艾弛,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艾弛准备好的许多自证完全用不上了……
耳朵后那个连原主都不知道的细小伤疤黄氏牢牢记得,并且通过伤疤证实了他就是艾弛。
艾弛抬起手摸了摸,果然在耳后发缝之间摸到条疤痕。
“是我的弛儿回来了,是你回来了!”
哭声震天,引来了其他购买布料的顾客围观。
黄氏浑然不觉哭得撕心裂肺,直至把艾弛衣襟哭得湿乎乎一片,才终于停了下来。
“你说说掉下水之后你都去哪了!”
情绪好不容易稳定,黄氏连忙让婆子们都去外边守着。
艾弛一五一十将原主这些年的遭遇都说了遍。
黄氏又是好一通哭,抚摸着艾弛的脸一遍遍描绘眉眼。
十五岁的少年,眉眼还没长开。
但黄氏硬是从艾弛脸上瞧出了艾忠云的影子,而且越看越像。
“你这些年受苦了!”
“儿子吃得饱穿得暖,比人牙所那些被卖去干苦力的人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