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她命的人很多,但萧灼不是其中之一。
程墨‘哦’了一声,暂时收敛了她的爪牙,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们这些……是不是都觉得自己掐着别人的脸很是威风?”
齐明鹤如此,萧灼也如此。改天有机会定要让他们尝尝被狠狠掐脸的滋味。
萧灼:“本辅通常掐人脖子。”
程墨顿时不说话了。
萧灼从一侧暗柜中取出一瓶伤药丢给她:“明日若还想要见人,就抹上。”
“呵,打一巴掌给一颗枣。”
“你可以选择不要。”
“要,我为何不要!”程墨快速打开药瓶,乳白色的药膏散发出一抹极好闻的清香,一闻,程墨就知此为褪淤化青的疗伤圣品,一瓶价值千金。
她当即挖了一大勺抹在脸上。
脸上顿时冰冰凉凉起来。
“伤你的是何人?”萧灼再次问道。
程墨抬眸:“怎么,你要为我出气不成?”
说着她眼珠子转了转,道:“若是首辅大人肯出手相助,为我出这口恶气,那我可真是太感激了。”
“废话少说。”
程墨指了指上头的方向:“伤我的是坐在龙椅上那位!首辅大人可否为我出一出这口恶气?”
萧灼眼眸里暗潮涌动,程墨知道一而再再而三的胡说八道令他生气了。
程墨叹了一口气,正色道:“可惜了萧大人一片好意,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小就是个倔脾气,谁欺负了我,我自会亲自报回去。所以,用不着你替我出气。”
萧灼道:“是,你就是个倔脾气。”
“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程墨没好气道:“长姐曾说你我就似针尖对麦芒,总是硬碰硬,稍有不慎便会头破血流,狼狈收场。”
提及已故太子妃,萧灼沉默了。
程墨却不想让这种情绪沉浸太久,问道:
“喂,你还没告诉我,后来你去哪了?你怎么就成了萧首辅?”这是程墨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想问的问题。
萧灼道:“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你自会知晓。”
“好吧,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只是你总得向我道歉吧,当年害得我担心了那么久!”
“你担心我?”萧灼尤记得离去之前,程墨对他充满厌恶的眼神。
程墨抬眸,“怎么不担心,当年你不辞而别,害我在京城四处寻你,从白天到黑夜,全府上下找了几天几夜,到处都找不到你。”
萧灼神色微愣,诧异的看着她。
“你来寻我?”
程墨已经记不清两人因何而吵,总之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她素来不是个能忍的性子,气恼至极,口不择言让萧灼滚出丞相府!
她永远记得萧灼孤零零站在庭院里,神色受伤的目光。
萧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程墨得知他离府的消息并未理会,她深知萧灼无家可归,等入夜了定会回来向她低头道歉。她都想好了等他回来如何教训他。
可一连过了几个时辰,萧灼依旧没有回来,下人来报时,程墨心中已后悔不迭,却拉不下脸去寻。
她总以为这是萧灼刻意躲在暗处,在用苦肉计让她低头。可不想直至天黑,他也没有回来,程墨这才慌了,亲自跟着上街找了整整一夜。
可萧灼却似人间蒸发,一点踪迹也无。
程墨因此自责了许久。许多个午夜梦回,她都想回到那个午后,她会劝自己再生气,也不能口不择言说出让人滚的话。
无家可归的人是什么滋味,如今的她深有体会。
萧灼却因程墨的这句话,心情顿时放了晴。
他松开程墨,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被程墨以手打开以后也不生气。
“你当年说的话可还记得?”
“哪句?”她和他说了那么多话,她怎么知道是哪句?
萧灼道:“你曾说若我无家可归,便把丞相府当做自己的家,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程墨点点头,那是她十岁生辰那日,所有人都在祝福她,她却注意到了萧灼的落寞,她便告诉他,若是无家可归,就把丞相府当成自己的家,往后他们就是他的家人。
“自然,你也别忘了,我说你若要当我家人,那便只能是弟弟,因为我已经有兄长了。”
萧灼失笑,他的笑声在马车里传扬开来,便是马车外的磐石也诧异他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竟笑得这般开怀。
萧灼缓缓注视着程墨:“如今,我亦可把这话还给你。若你无家可归,你可把首辅府当做自己的家,把我当做你的亲人。”
程墨心下一动,她盯着对面萧灼深邃的眼眸,只觉得透过他的眼睛,时空斗转,好似回到了当初的丞相府中。
那时荷花湖畔白玉凉亭中,听完这话的萧灼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出声,程墨如今才知晓听到这句话竟是这样的感受。
她冰凉依旧的心口好似变得温暖了些。
只是现下情况不同,萧灼在丞相府,是以远方亲戚入住,他们可以以兄妹相称,无人置喙。
可如今的她,若入了首辅府,又将以各种身份留下?
当年她们救了萧灼,从未想过让他报恩,如今她入住萧府,却是携恩以报,若是长姐在天有灵,定不会希望她这么做。
程墨微微一笑:“多谢萧大人,我并非无家可归,我已经有家了。”
萧灼似预料到了她会拒绝,淡淡点头:“你既想做程墨,往后你就是程墨。只是你记得这句话,往后萧府大门你随时可入。”
程墨咂舌:“我可不敢,你可是一人一下万人之上的萧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