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大公子,闻人公子——闻人涟,都是京城女子们心目中如谪仙般存在人物的称呼。
家世出身、长相外貌都是其次,重要的是他温润如玉,君子端方,与言与行皆是京城青俊的典范。
可以说,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上至八十老妪下至稚童都会前来围观。他的出行,掷果盈车,欢呼尖叫都是常见。
程墨也同这些人一样,对莲大公子极为推崇和敬仰。
只是她还稍稍有些不同,她曾是莲大公子的至交笔友,以及仅差一步就成了他未婚妻的女子。
折木簪
宴席上,宾客推杯换盏,老御史素来不擅交际,只默默吃着饭菜。
每每这个时候,便到了程锋撑场面的时候,抛开好赌这一毛病不说,她这位兄长见识广博,能言善道也算得上是个好青俊。
她站了片刻,宴席已近尾声。一些官员陆陆续续告辞离去。
程墨听到程锋与闻人涟送别的声音,她当即从内室离开,等从偏厅出来,闻人涟已在不远处的廊下。
程墨追了上去,没人知道她此刻是何心情,就连她自己也不懂,或许,她只是想远远地看那人一眼,毕竟他们成笔友交流多年,却还不曾谋面。
只可惜,等程墨追出前院,却已没了闻人涟的身影。
程墨怅然若失,不过只是一瞬她便释然了,见面了又能如何?她如今是程墨,不再是那个与他分享趣事的笔友,如今的她只是与他毫无交集的御史千金。
有清风拂面,眼前出现了一只修长匀称的手,掌心向上,里面放着一根眼熟的木簪子。
程墨倏然回头,一个俊美男子映入眼帘。
程墨心跳漏了半拍。
男子着一身月牙白清荷暗纹的常服直袍,五官舒朗,修长的身姿挺拔如竹,眉眼间带着浅淡柔和的笑,正是君子玉无双,气质温润而出尘。
闻人涟!
便是不曾谋面,可当这人出现在她眼前,她便觉得世人所言非虚,莲大公子的确能让人眼前一亮,果然不负君子如莲的美名。
“姑娘可是在寻此物?”闻人涟客气问道。
他的声音也如程墨想象中那般温润如玉。
程墨从怔然中回神,忙不迭的接过木簪。
“多谢涟……莲大公子。”
程墨略一施礼,才反应过来此刻披头散发,大为失礼,顾不得多说什么当即转身离去。
等程墨回到廊下转头回去看时,闻人涟的身影已消失在大门外。
程墨低头看了一眼木簪:“果然好看极了。”
下一刻,眼前一花,手里的木簪就落到了他处。
程墨看过去,有些懊恼方才沉迷美色,竟是不曾发觉有人靠近,她盯着把玩着木簪的萧灼,道:“你吓我一跳。”
萧灼摩挲着平平无奇的木簪:“不过是寻常之物,竟也叫你这般魂不守舍?”
“还给我!”程墨朝他伸手。
萧灼却是将手背到了身后,而后上下打量她:“你就穿这身打扮出门见人?”
程墨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一身杏色曲裾素净大方,倒是没甚问题,只是方才沐浴过后并未仔细打扮,现下可谓是披头散发,素面朝天。
“我没打算出门见人,现下是在自家府上。”程墨拢了拢头发,将它们理到背后,问道:“你怎会想着来宴席了,莫不是卖我面子?”
萧灼极漂亮的眼眸染了笑,让原本冷漠的面容柔和了许多。
“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程墨依旧大言不惭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不过恰好你来了,也省得我去寻你了。”
程墨从怀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小香囊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特意展开来给萧灼看。
“看清楚了,这可是我专门从京郊风门寺给你求来的平安符。往后你随身带着,有它保佑你出入皆平安。”
符纸被重新迭好放入香囊,程墨笑嘻嘻地将其挂在萧灼腰间,退开看了看突然觉得有些滑稽。
小巧玲珑的赤红色小香囊挂在一袭湛蓝的衣袍之上衬得尤为显眼。
程墨忍俊不禁:“哈哈,怪好看的呢。”
萧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挂完香囊,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你是打算出尔反尔?”
程墨心虚:“对不住啊,当初我就是信口胡诌,但我保证往后每天我都会默默在心里为你祈福,只不过不能去你府上了。”
萧灼眉宇舒展了些,却是问道:“为何?”
程墨诧异,指着他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何?
我爹如今是三品大员,托萧大首辅的福,过些日子我得去宫里参加选秀,自然不能日日去你府上了。”
萧灼神色怪异:“你又非真正的御史千金。”
程墨作势要去捂他的嘴:“你小声点,隔墙有耳!”
萧灼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程墨坦白:“当年老御史为了我能名正言顺出现人前,对外宣称我是他的亲生女儿。两年前的秀女名录我的名字已然在册,这一回又如何能免得了?”
“此事你不必担心,选秀当日你只需按我说的做,便可安然归家。”
萧灼说的话也是程墨能想到的,要想让一人入选不易,可落选的法子却有千种万种。
可她眼帘微抬,笑意连连道:“多谢你的好意啊。不过我自有打算,宫里的事你可千万别随意插手。”
闻言,萧灼凝了眉,眼里有了异色。
“你打算入宫?”
程墨点点头:“所以,首辅大人可得高抬贵手,让我安然过关……”
话未说完,面前的人突然上前一步,神色不怒自威:“你要与后宫三千佳丽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