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昇对于柳尘舒喜欢喝紫苏饮的事情,也一直很好奇,便问:“相父为何喜欢喝紫苏饮?”
柳尘舒简短说:“儿时喝过。”
柳尘舒指的儿时,应该是颜氏没有被满门抄斩之前,那时柳尘舒是颜府嫡长子,又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在家中肯定是备受宠爱,可惜温馨的时光十分短暂,一眨眼就化作了泡影,就因为短暂才可贵,所以柳尘舒爱喝儿时喝过的紫苏饮,这么多年里一直在搜寻曾经的味道。
当初容昇说城东有一家饮子铺卖的紫苏饮好喝,柳尘舒二话没说就跟他去了,心里便是希冀着,能在那家铺子里尝到一些儿时的味道,但不管喝多少遍,都尝不出从前那个味,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容昇把烤得焦酥的翅膀揪下来,递给柳尘舒,又问:“你儿时喝的紫苏饮是什么味道?”
“忘了。”柳尘舒也不记得是什么味了。
容昇琢磨了一下后,眼里带着几分狡黠说:“等回去我煮给你尝尝,若是你尝出是儿时的味道了,就让我亲你一口,怎么样?”
柳尘舒挑眉,轻笑道:“好啊。”
柳尘舒并不信容昇能复刻出当年的味道,因为连他自己都忘了是什么味了,就算他娘还活着,也煮不出那时的味,就像小时爱吃酥糖,长大后就不太爱吃了。
一只鸟被两人分吃完了,容昇从自己衣角上撕了一块布下来给柳尘舒擦手。
柳尘舒欣然接过,将十根修长的手指擦得干干净净的,一丝污垢都没有,看着像是用汉白玉雕刻出来的,这么一双手握剑柄的时候好看,捏褥单时,也一定好看。
容昇屈膝而坐,用手撑着脑袋,歪头看向柳尘舒,看着看着就入了迷,他经常如此,在朝堂上也是如此,无论那群文臣如何唇枪舌剑地争吵,他都能心如旁骛地盯着柳尘舒看。
只要有柳尘舒在,容昇眼里就装不下其他人,无论柳尘舒走到哪,容昇的眼神都会第一时间追随过去。
柳尘舒早已经习惯了容易的眼神,正是因为习惯了容昇的存在,所以一旦容昇不在了,他就不习惯。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有些习惯用一辈子都改不掉,像是一个瘾,这个瘾悄无声息地在心口处留下了痕迹,慢慢就变成了心瘾。
容昇取下烤干的衣物,没有穿上,而是平铺在地上,“相父,今晚委屈你睡在这了。”
柳尘舒昨夜未眠,早就乏了,见容昇还给他叠了个枕头,他顺势就躺了上去,并不在乎这上面全是容昇的气味。
容昇又去外面捡了些干柴,可不能把他的相父给冻着。
等他捡柴回来的时候,柳尘舒已经睡了,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容昇往火里添了点柴,然后悄悄走过去,在柳尘舒身边躺下,接着试探性地伸手,把柳尘舒给抱到怀里。
柳尘舒的确睡着了,但并没有睡死,他睁开一条缝,看向容昇,微微蹙眉:“你……”
容昇在他后背拍了拍,“地上凉,我抱着你没那么冷。”
柳尘舒重新闭上眼,嘟囔说:“别太放肆。”
容昇把柳尘舒的脑袋往自己肩窝里摁了摁,“我这样不放肆吧。”
柳尘舒没有挣扎,只是低声警告:“敢乱摸,就剁了你的手。”
容昇闷声一笑,“我当然敢摸,就怕你不敢剁。”
“嗯!”柳尘舒加重鼻音。
这时洞外吹进来一赶寒风,柳尘舒打了个不易察觉的寒颤,容昇把他往怀里搂了搂,又将全部的衣物都裹在他身上。
柳尘舒似乎很累了,不再说话,靠在容昇身上熟睡过去。
容昇一开始还很满足,在柳尘舒脖颈上轻轻嗅着,像一头被关在笼里饥肠辘辘的野兽,贪婪地嗅着笼子外的肉,虽然吃不到,但能闻到肉味也很享受。
过了一会后,容昇发现柳尘舒身上在发烫,再一摸额头,同样滚烫,应该是先前在水里泡太久了,得了风寒,难怪看上去那么乏。
容昇将还有些湿的衣摆给撕下来,叠成一小块放在柳尘舒额上降温,再将火堆烧旺一些,抵御外边的寒风。
柳尘舒意识昏沉,若是平日里他肯定会尽量保持清醒,但周围都是容昇的气息,让他莫名很安心,便由着意识沉沦下去,迷迷糊糊之间,他感觉容昇在帮他擦身。
柳尘舒虽然闭着眼,却能一把抓住容昇的手。
容昇贴在他耳边轻声哄着:“相父,你流汗了,我帮你擦干净,不然风一吹会很冷。”
柳尘舒脸上滚烫,烫成了一片绯色,妖冶到让人移不开眼,哪怕蹙着眉也是好看的,此刻因为生着病,所以说话声音比平常轻柔很多:“别……别放肆……”
这话听着像是在撒娇,容昇心猿意马起来,“好好睡一觉吧,这时候就别勾引我了。”
容昇把柳尘舒哄睡之后,继续帮着擦身,擦完根本来不及多看,赶紧裹住,生怕又受了寒。
容昇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就算再怎么心猿意马,也没有真的做什么。
尽管风寒不算是大毛病,但有许多人都死在这个上面,尤其是底层的老百姓,他们买不起药,有些身子骨弱的,熬不过去,一两天就死了,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
容昇知道柳尘舒命硬,可他也怕。
柳尘舒蹙着眉到后半夜才逐渐松开,容昇一直在观察他的情况,见他没那么难受了,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一点。
翌日,柳尘舒被渴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一堵结实的肉墙,肉墙在有规律地上下起伏,往上看去,是容昇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俊美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