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几年里,叶景有好长一段时间见到红色衣服会晃神。
有一次陈敖买了件很贵的冲锋衣打算去登山,收到快递后穿到工作室显摆,叶景下课,背着相机去工作室做后期,大老远看见陈敖的背影差点把相机摔了。
当时赵睿好走在他旁边,吓了个半死,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相机,一手架起叶景将他扶到椅子上,差点就要打120了。
后来,他俩憨憨迷信,以为叶景小时候撞过鬼,见不得红色,再也没在叶景面前穿过红色的衣服,也不让别人穿,还去颐和园给叶景求了串香灰手串护心,姜漠一个唯物主义者不知道怎么的也信了,有天也给叶景送了个护心长命锁。
叶景一边觉得离谱一边又挺感动的,手串和长命锁每天都带在身上。
叶景当然不是害怕红色,他是期待,是欣喜,红色意味着重逢,意味着相见。
江倦摸了一下叶景的眼尾,指尖湿润,不知是雪花还是泪花。
叶景被他的指尖烫了一下,看着他肩上的雪花,小声地问:“你……等很久了吗?”
江倦说:“没有你等的久。”
说完,他再也控制不住,用力将叶景拉入怀里,紧紧抱住。
两个人都穿得很多,雪人似的,在大雪中相拥。
此时是饭点,路上的行人不算多,有时走过一两个,侧目看了一眼,又转头离去。
叶景反应了好一会心才落到实处,缓慢地抬起手回抱住江倦。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他听见江倦低声说:“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江倦的声音比以前更低了,随着雪落到他耳边,听得人心里酸软一片,叶景吸了一下鼻子:“也没有很久。”
两句话,将分别的时光都揭了过去。
从前叶景觉得电视剧演得假,两个分别多年的人为什么一见面就能和好一见面就能拥抱。
没有生疏吗?没有隔阂吗?
现在自身经历后,叶景才有了切实的答案:没有,来不及有。
迟疑一秒,拥抱就要推迟一秒,他们根本等不及。
雪地冰凉,江倦没打算在这就跟叶景互诉衷肠,他缓缓松开叶景,牵起他的手,“走吧,先回去,他们几个早就喊饿了,别等我们进去已经饿晕了。”
叶景接了一句:“厨子没饿晕就行。”
江倦扭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叶景,每一样的失而复得都让人幸福得想哭。
两人走到楼底下,开始等电梯,叶景忽然说:“姐姐说你们毕业后就没联系了。”
江倦扭头看他,“她说你也没跟她联系。”
两人对视了一眼,瞬间都明白了,江倦苦笑道:“这算是一种心有心犀吗?”
他把热闹留给叶景,希望他在国内开开心心的,却不曾想,叶景早把热闹还给了他,希望他到国外也不是孤身一人。
江倦摩挲着叶景的手指,笑道:“你都不知道,因为这件事,今天他们抓着我骂了一整天,张陌尔徐离王念三个人轮着骂,骂累了还要我给她们倒水,喝完了继续骂,就差上鸡毛掸了,还是余兮温柔,骂得最轻。”
叶景能想象到那个画面,笑了起来:“辛苦了。”
江倦委屈:“对啊。”
叶景:“我说辛苦她们了,骂人还挺累的。”
江倦不可置信地看向叶景,明明叶景不是向着他说话,他却忍不住笑。
他的脑子还没调好时差,转不动,一看到叶景就想笑,一听叶景说话就想笑,他觉得只差临门一脚他就得变成范进中举。
回到七口之家,所有人都齐齐整整地在客厅里等着,见到江倦和叶景两人一起回来,张陌尔说:“你看我就说他俩会回来吧,不至于一见面就出去开房。”
叶景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徐离转过头,不客气道:“回来了就做饭吧江大厨,在我们这可没有总裁和少爷。”
江倦笑了一下,“知道了知道了,没给你们这群大野猪饿死吧?”
王念:“马上就要饿死了!”
林彦:“悄悄话什么的留着晚上说吧,做饭要紧,孩子们嗷嗷待哺呢。”
张陌希:“就是就是,就是就是。”
唐崖:“饭已经煲上了。”
余兮:“今天终于不用我下厨了,坐等吃饭。”
叶景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2018年的第一天。
一样寒冷的冬天,他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醒来后看见窗外正在下雪,屋内开着暖气,吹得人浑身暖洋洋的,朋友们都在,热闹地说着话。
他喜欢的人就在身侧,帮他摘了围巾和帽子,笑着说:“饿的话可以先吃一块蛋糕,我买的千层,在冰箱里了。”
广东的冬天依旧没有下雪,江桦的夏天还是那么漫长。
热浪翻涌而来,宛如夏风,这一次的毕业季,请欢笑着过吧。
第89章 二零二三年冬
叶景跟江倦到了厨房,他确实很饿了,午饭是在工作室吃的,点了份牛蛙鸡爪煲,里面没几只牛蛙也没几只鸡爪,叶景吃了个半饱,下午师兄点了个果盘,他蹭了几口,接着便是到现在了。
饿得眼冒绿光了。
江倦把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给叶景分了块芋泥的,叶景瞥见有奥利奥的,说想吃那个。
江倦想都没想就把奥利奥的放回了冰箱,说:“不是不能吃高糖食物吗?芋泥的没那么甜。”
他特意去查了心衰治疗的各种忌口,看了一遍就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