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愿点点头,撕下一小块面包递到鸽子嘴边,见它不吃,只能讪讪收回手,用指尖揉了揉鸽子的头,“为什么要和别的鸽子打架啊,可怜兮兮的……你是今早喂食的时候发现它的吗?”
牧霄夺回答:“昨天就看见它翅膀有血,还能飞就没管,今天早上发现它在趴在雪地里冻僵了才带回来。”
“还好你发现了,它长得那么白,万一在雪地里冻死就太可怜了。”
牧霄夺继续用无菌纱布将鸽子受伤的翅膀包扎、打结,处理完成后将它小心放进笼子里。
那样一个冷淡的人,在处理这些琐事时也依旧专注认真,即使是为了一只平平无奇的、即便冻死也未必会被发现的鸽子。
盛愿看着鸽子在笼子里东倒西歪的扑腾,喃喃的问:“有什么方法能让它们不打架吗?”
牧霄夺拈着一根掉落的鸽羽,闻言,漫不经心的说:“把窝端了,就知道抱团取暖了。”
第78章
香港·祖宅。
正月初七, 三方会审。
牧氏自发家后,势力迅速扩张,外部产业链日趋强悍, 一度造成垄断。
此外, 家族规模逐渐庞大,时至今日成员逾千余人。
上世纪末,为避免家主独裁,形成了以家主、长老会及监事会三方牵制的内部制衡体系。
追溯至伊始, 牧氏有记载的三方会审不超过三次,每每有作奸犯科之类恶性事件发生, 才会将三方召集商量应对措施。
此次三方会审事出急迫,牧海英作为监事紧急联络各方。
私下里,她不遗余力拉拢长老会势力,并且亲自出面主持会议, 铁了心要将牧霄夺从家主的位置拉下去。
短短十年间, 牧海英的为官之路可谓高歌猛进,从政府办公室主任蜕变为云川市市。委。书。记,在一方权势滔天。
现如今, 她位高权重, 于牧氏的话语权更是仅次于家主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 任何人见了她都要让三分。
初七这天, 长老会人员齐聚祖宅,气势恢宏的牧宅门前豪车遍地,被围得水泄不通。
此前为农历新年忙前忙后的佣人们原以为能得空歇两日, 谁知这阵仗竟比过年还热闹。
另有一干人在为即将举办的三方会审而忙碌, 相比于正厅,这间颇具古典意蕴的会客堂气氛无比沉寂。
檀木桌上摆几碟港式点心, 待客茶则是正山小种,山泉水沏开,满室充盈浓醇茶香。
长老会原由八位长老构成,因此前东南亚联合牧氏人员行骗一事东窗事发,其中三位长老被剥夺资格。牧海英的父亲长期闲游在外,早已不理公务,只挂虚名。
因而,只有牧家老二爷、牧海英的四伯、姑姑和小叔参与其中。
长老们纷纷落座,牧家人的长相偏具东方古典特点,锋利的面容如出一辙显露出几分不悦。亏得牧海英能在寒冬腊月,把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人物们尽数请到场。
牧氏内部最德高望重的长老牧老二爷,上一任老家主牧赟的兄弟——牧淮。
老人年逾古稀,脊背佝偻,满头稀疏白发,走起路步履蹒跚。
牧海英看着老爷子被一左一右搀扶入座,迟来的生出些许愧疚和担忧。
毕竟老爷子是她撺掇来的,这把脆身子骨万一有闪失,不光会使原本式微的长老会更加徒有虚名,还会令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牧家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给她淹死。不过这愧疚仅在心上停留半秒,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正厅踏入会客堂这几步路,几乎抽空了牧老二爷的气力,倒在藤椅喘息不稳,仿佛一口破旧的老式鼓风机,伴随着随时会开裂崩坍的声响,“海英啊……你急着把我们这群老家伙叫回祖宅,是有什么要事?”
“二爷,您随身带着药呢吗?先把救心丹含嘴里两粒。”牧海英忙不迭道,顺便也给在座各位提前扎预防针,“事情虽然紧迫,但长老们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牧老二爷点点头,从黑袍对襟马甲褂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牧海英盯着他往嘴里倒了两粒,这才沉了沉心。
牧海英一身周正常服,坐在檀木长桌的主座,清了清嗓子,端起往日在会上发言的领导架子,中气十足道:“我今日把各位长老们召集至此,的确是有要事相告,此事关乎牧氏的未来。因而,请诸位见谅,恕今日招待不周。”
话落,牧海英的四伯俶尔打断道:“海英,这家主还没到,我们擅自开始实为不妥。”
“是啊。”小叔附和,“三方会审自然得等到三方齐全再开始,况且家主不到,我们也不能草草下决断。”
牧海英提起嘴角,显露不过心的笑容,道一句:“家弟会来的。”
这群冥顽不灵的老古董,看似接受了新时代的润泽,却是一个赛一个的迂腐。剖开肺腑,盛得是满腹封建残余,抽干血肉,尊卑阶级早已渗透骨髓。
若不然,也不会对一个佩戴家主名头的小辈言听计从,把他捧成如今这般嚣张姿态。
四伯又道:“我们还是再等等,反正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霄夺有告知你他的行程吗?”
牧海英依旧挂着平和的表情,温温然道:“家弟没有告诉具体航班,但我已经通知了他到场,想来已经在路上。况且我接下来将要说的事,事关家主,不便于被他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