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炼狱, 不过如此。
贺星梨有些明白了, 所谓的第二空间, 其实是被大火燃烧过后的九楼。
难怪之前两晚, 其他楼层都出现了关于起火的幻象, 只有九楼没有异常, 贺青洲他们甚至还能出病房找线索。
因为九楼被单独隔绝出了另一个空间, 就是这里。
“我们是不是得往楼梯的方向走？”姚苍低声跟她商量, “按理来说九楼是可以正常下到八楼的, 如果不能，那就说明附近必有问题。”
他的呼吸很轻，撩拨得贺星梨耳朵发痒，她忍不住用一根手指把他的脸推远了一点。
她想到之前庄成林被困期间, 白霏霏去找他们求救，当时他们遭遇鬼打墙, 不断徘徊在八楼上不去九楼, 也许正是在暗示什么。
“嗯。”她同意了他的话, “去楼梯看看。”
三人一路走，一路用手电筒照着两侧环境, 忽然贺星梨隐约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动静。
她的耳力本就敏锐，尤其是在这种极度黑暗的空间，就像从前她在恐怖密室做npc时一样, 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
她缓慢抬手，示意身后队友放轻脚步：“等等,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那声音窸窸窣窣，是从病房方向传来的，而且还不是一间病房，是同时好几间病房。
听上去，像是有人在不断抓挠房门，试图从病房里面出来。
贺星梨正侧耳细听，忽觉贴近自己的姚苍全身绷紧，下意识反问：“怎么了？”
“我肩膀被拍了一下。”姚苍顿了顿，又沉声补充道，“应该不是章牧。”
“不是我。”有先前经验的章牧立刻反应过来，“靠，是前护士长来了，它每次要杀人就会先拍对方肩膀！”
不过幸好他留了个心眼，临出门前把存放在赵粤那里的工牌取走了，工牌此时就好好戴在他的胸前。
“别担心，我戴工牌了，快，咱们调整一下队形。”
于是三人紧急变换队形，变成了昨晚贺青洲、章牧和赵粤的某国杂技队形，即章牧在中间，前面搂着姚苍，后面背着贺星梨，旋转前进，让女鬼根本找不着角度下手。
三人跟个陀螺似地往前走，算是配合得还不错，贺星梨趴在章牧背上负责照亮，中途她将光线向上移了几寸，随即点了点最前方姚苍的后脑勺。
“你头顶凉吗？”
姚苍纳闷：“凉什么？这里又没风。”
“不凉就好，我随便一问。”她点点头，“毕竟赵护士长盯上你了，现在就吊在头顶跟着你一直转，像台电风扇，我怀疑它想啃你脑壳。”
“……”
章牧闻言一愣，他没敢抬头：“我和贺先生之前是根据镜面反射才看见的女鬼，难道咱的手电筒也能照见？”
“能照见。”
贺星梨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耳中听得刚才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时竟音量渐大，有种越来越急促的趋势了。
仿佛是困在病房中的那些患者等不及，愈发疯狂地抓挠被火烧得变形的房门，房门也开始吱吱作响的摇晃。
很快，很快它们就要破门而出。
“咱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章牧体力很好，背着贺星梨也依然能健步如飞跟紧前方的姚苍，三人穿过废墟般的走廊，按照对九楼地形的记忆，来到了楼梯的位置。
……但是那里却并没有楼梯。
他们后知后觉意识到，这里不仅仅是没有楼梯，甚至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如同一座全封闭的牢笼，将他们困入其中。
贺星梨将手电筒向上一照，发现吊在天花板的女鬼赵芸，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滴答。
一滴水珠落在了姚苍脸上，他借着光源低头看去，见指间的水迹居然是暗红颜色。
是血。
他登时侧身让开，见天花板依旧淅淅沥沥向下滴落着血水，血水沿着地砖碎裂的缝隙蔓延开去，逐渐显露出一丝模糊轮廓。
章牧俯身仔细察看：“这……是个箭头？”
很抽象的形状，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看的没错。
这话给了贺星梨灵感，她姑且把这图案当成是箭头，顺着血迹汇聚的方向望去，发现血泊尽头是墙边一块相对完整的地砖，只是地砖的边缘翘起了一部分。
她当机立断：“把这块砖掀开。”
姚苍的执行力向来一流，闻言快步走上前去，双手用力扳住了外缘的半块碎砖。
章牧也迅速去帮忙，谁知两人清理完了第一层碎砖，发现底下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泥土，就好像在刻意掩盖什么。
于是两人又将覆盖的泥土刨干净，直至挖出一只铜制的香炉。
章牧把香炉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给贺星梨看：“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知道，但肯定有用，先拿好了。”
姚苍道：“每层楼都有两处楼梯，这边藏着道具，那出口大概率在另一边。”
“是，所以我们还得继续往反方向走。”
找不到出口，无法与队友会合，就算拿着道具也是徒劳。
病房内，挠门的动静越来越大了，病房门已摇摇欲坠，贺星梨透过门缝用手电筒照过去，已经看清了那些病人的轮廓。
一具又一具，都是被火焰烧成黑炭模样的焦尸，它们定格在痛苦狰狞的表情，张大嘴巴无声哀嚎，身体随着抓挠的动作前后摇晃，状若疯癫。
可想而知，如果它们能够破门而出，定会将满腔枉死的怨恨发泄在活人身上，届时玩家有几条命都不够它们分的。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