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儿, 醒醒啦。”
快到目的地了, 此处负责迎接亲王的县令正在府衙前候命。自数月前决定了回京事宜,便早有京都礼部的人赶来, 从齐国广安城为始,一直到京都城的路上皆描好路线并传令嘱咐当地官员按时迎接叩拜。他们两兄妹是总觉得此番举动劳民伤财,不过思及太子一封密信,又觉十分道理,便没有再驳。
太子信中言及,如今皇上病卧在床, 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异姓诸王也紧盯风向蠢蠢欲动,就等着太子力薄能趁机造反。齐魏两国三位本族亲王, 若能彰显势力并表忠心, 必定能使宵小忌惮。
初时东方稚看到这信还有些不解,问道:如今不是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么?为何太子哥哥所言倒像是如入豺狼虎豹之境。
东方承笑她单纯。
坐上那个位置,可是天下之主,稚儿。我们身边有很多敌人, 看见的看不见的, 比比皆是……这个江山,我们要替皇兄守好。
他这般说。
“快醒醒, 许儿,我们到镇上了。”
今日出发时间较早,加上昨夜处理一些事情导致比较晚睡……咳。苏许从出发没多久便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后来直接倒在东方稚的怀里睡着,时不时还呢喃几声,睡得十分香甜。但是现在准备下车了,总不能让别人看到她家齐王妃的睡相吧?
“许儿…”东方稚靠近她耳边轻唤。
“困……”
苏许不乐意地皱了一下眉,然后把脸埋进东方稚的怀中,两手更是环抱她的腰紧紧不放,没一会儿,便传来稳匀的呼吸声。
这小祖宗。
东方稚哭笑不得,只好轻柔地摸着苏许的脑袋,耐心地继续念叨:“咱们先下车,下车之后到府衙里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苏许摇了摇头,嘀咕说不好。
“那我们不吃东西了,到府衙便直接去休息,好不好?”
苏许再摇头。
“嗯?”
东方稚望向怀中人,脑中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她笑了几声,旋即抬起手来揽过苏许,趁她睡得迷糊慢慢探进氅衣之中,轻抚向上,触及会让苏许瞬间清醒的地方,语调暧昧道:“那,我们玩乐玩乐再休息,好不好?”
苏许醒了,但没有挣扎,只乖乖地依偎在东方稚的怀里。她自然感觉得到那人的举动,但马车内无旁人,二人独处,这种有可能会被打破的亲昵不是更让人着迷吗?
“什、什么玩乐……”苏许轻喘道。
东方稚捋了一下她鬓边的头发,往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闺房之乐。”
—
“臣淄州府邹平县县令常明怀,携眷及下属参见齐王殿下,参见泰王殿下,参见魏王殿下,参见齐王妃,愿王爷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车队停至府衙前,早有府吏用木制栏杆将外街街口封起,四周站满了想一睹亲王风采的平民百姓。各车小厮丫鬟利索地搬来马凳放至车下,另又爬跪到车门前掀帘开门,众人皆拜,那几位风采卓越的王爷便从帘内而出,神情冷淡却又嘴角含笑,颇有气度。
“小心。”
唯独齐王这车子与众不同,下来了两个人。有八卦的小老百姓歪头去看,只见那装潢奢华的马车之中又走出来一个人物,穿的白貂对襟棉袄在身,月牙黄的长裙从氅衣中漏出一角,手缚雪色棉套,上下皆白,十分灵气;又见她头上发髻打扮,思及旁边那年纪相仿的王侯扮相之人,四下会意。
“这便是咱们的齐王爷和齐王妃了吧?乖乖,两个人都像是用雪砌出来的,怎的长得这般清秀脱俗。”
此处地方小,很少会接驾皇帝或是王侯,所以百姓们都没有见过职位多高的大人物,更对自己土地的王一无所知。但今日一见,众王爷那天家气派无人能比,往日里总咒骂当权的诸多不是,现今可都化作烟尘,一股脑随风散了。
县令微微抬头看向他们,只见几位亲王都身着公服,除了那魏王殿下年纪尚小可以分辨,另外两个……县令又细看一回,只见其中一人身形更高大些,面目硬朗俊秀,男子气息明显;另一人对比之下稍显瘦小,五官也比之柔和温婉,加上她身边还有一女子,想必,这就是已纳王妃的女亲王齐王殿下了。
果然还是要依靠谁娶媳妇来辨认比较容易(不是。
“殿下远来辛苦。府衙之中早已做好安顿,地方简陋,还请众王爷及王妃莫嫌弃。”县令倒是十分卑谦,样子看上去也十分儒雅。东方稚笑了,见此处人多也不方便说话,便只是点了点头,领着王妃苏许走进门去。
府衙的样式十分古朴,个别地方还能看出年岁已久的痕迹,但东方稚一行人走过的路上花草齐整,更无半点尘土落叶,可见这县令还是花了功夫的。
“殿下,请。”
走至内院,众玄武军兵士便到此停下,独留下诸王及身边随从侍卫和丫鬟。他们尚未开口,县令便先一步说道:“下官另在镇上几处客栈及驿馆备下了房间与酒菜,殿下的随从们可到那里歇脚。”
“事情办得挺好的。”东方稚夸赞道。
“殿下过奖了,这是下官的本分。”
“哈。”
他们便又继续往里面走,县令走在前头带路,诸王及随从之后是县令的家眷与下属。县令一边躬着身子引路一边讲述邹平县的近况,从地方政绩税收再到民生商路,一桩桩的事情多却不繁琐,反而很有思路,循序渐进这一个词可谓运用得十分得当。
东方稚一路听他禀报频频点头,笑道:“卿作为邹平县令,县内大小事务管理得当,本王与泰王都觉非常欣慰,可喜咱们齐国有卿这么一位贤才。”她这样说,倒也不是随口敷衍。两月前,齐宫内便有收到有关邹平的折子,说此地出了一队流寇,平日里为祸百姓坏事做尽,治安堪忧;那时东方稚与东方承本想派人协助平乱,但没几日,便又有线报传来,说邹平流寇一事皆已平定,且没有损耗一兵一卒,只用了一招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