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幺还是不高兴。
江北山就又劝,“我在沪市给你专门留一间房,保证你随时来都有住的地方。”
“车费也给你报了。”
见张老幺还是不理会,江北山又补了句,讨好的架势连一旁的张老大都看不下去了,直让江北山别理会自己的矫情弟弟。
“我这怎么能是矫情呢?”张老幺不服,“我这是在表达对革命同志的不舍,你懂不懂。”
从没想到平日里话不多的张老幺私下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唐心月在听完三人的争论后,笑着配合江北山道:“等我们安顿好了,随时欢迎你来长住。”
她接过江北山的话保证,还开玩笑说若是张老幺在沪市找到了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那他们不就又可以聚在一起了。
这话一出,立即引来了张老大和小王同志的附和,就连刚从屋里推着轮椅出来的张母听了也表示赞同,“我有老大和小王陪在身边就够了,这混小子,你们最好把他给我弄的远远的,赶紧给他找个能管住他的人。”
被自己的家人合着伙的“嫌弃”,张老幺也不敢再闹腾了,没继续在唐心月他们还回不回来的话题上继续,他快速地把话题转移到了厂里招聘的事上。
“你前段时间招的销售员明天就来报道,还有我已经把咱们厂的电话全都通知到了之前的老客户那里,并告诉他们日后若要订货,直接打这个电话就行……”
张老幺交待完厂里的事,小王又把自己这段时间统计出来的盈利给唐心月说了下。
等唐心月交接完预制板厂的事,那边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最后在张家吃了顿晚饭,唐心月和江北山这才踏着月色回到了家。
看着床上已经打包好的大包小包,唐心月的不舍情绪又爬了上来。
她缓缓来到书桌前坐下,手指一一抚过手边的书籍,脸上带着不舍,连连叹了好几回气。
让正准备去收拾的江北山听了去,便来到她身边柔声安慰道:“你若是日后想回来了,我们也可以随时回来。”
他站在唐心月身后,默默看她把书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悉心收了起来,当然也包括自己之前给她做的那个小台灯。
“把这些都带上了,到那边也还能用。”
没正面回答江北山的话,但却从侧面说出了自己没有再回来方林村的打算。
江北山听后,就去找来行李袋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都装了进去。
二人又把家里看了遍,直到确定没有落下任何东西后,才简单洗漱后躺在了各自的床上。
夜寂静无声,屋里只剩俩人均匀的呼吸声。
明日就要离开生活多年的地方,唐心月和江北山谁也没有先打破这沉默。
唐心月不说话,江北山也不作声,就这样安静的过完再方林村的最后一晚,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江北山就早早的去隔壁张大娘家借来了三轮车。
俩人简单下了碗面对付了一下早饭,刚收拾好厨房锁上,那边牛建国就骑着自行车赶来送他们来了。
“东西都在这儿了吧。”
停好车一边往三轮车上装行李,他一边问站在院子里发呆的唐心月道。
“嗯…是…全都在这儿了。”
不等从愣怔中回神的唐心月回答,那边正朝外面搬着行李的江北山顺手就接过了牛建国的话。
两个大男人攒劲搬着行李不让她碰,唐心月只得再去房间里仔细看了遍。
等她确定没有落下任何东西从屋里提着自己的随身包出来时,竟看见院子里站满了前来给他们送行的村民们。
“你们是要去沪市吗,我听说那可是大城市。”
有人逮着正在搬行李的江北山发问,字里行间充满了对二人的羡慕,“户口不好办吧,你们是怎么办下来?”
“那边的房价也不便宜吧?”
“……”
村民们带着好奇一顿问,有羡慕二人能去大城市的,也有担心二人在那边过的不好的。
就像隔壁张大娘,一听说江北山两口子要搬去千里之外的沪市,从人群中寻到唐心月的人后,便拉着她的手,上来就是一顿带着不舍情绪的埋怨,“好歹也当了这么久的邻居,走了也不说给大娘说一声。”
知道张大娘这是刀子嘴豆腐心,唐心月含笑挽住张大娘的手臂,整个人靠在她身上撒娇道:“这不是怕您担心吗?”
自打自己来到方林村后,作为邻居兼观察员的张大娘一直就对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小孩们挺好的。
没做饭,张大娘永远有热乎乎的土豆可以吃,累了坚持不下去,张大娘总能找到笑话来哄他们放开心结,后来知青们陆陆续续返城,村口的送行人员里张大娘永远是哭的最大声的那个。
这些唐心月都记在心里,所以才一直没提前告诉张大娘自己要走的事,想着等走的时候在告诉大娘这事儿就不会惹她老人家伤心的,却不想大娘比之前送其他知青时都哭的还伤心。
“你这是把大娘当成了外人了呀,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
张大娘抱着唐心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二人想要不告而别的行径,惹得人群里那些受过江北山和唐心月帮衬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就是,你们帮了村里这么多,临走了也不给我们送送你们的机会。”
村民们脸上带着不舍,还七嘴八舌的关心了唐心月和江北山去到沪市后的生活。
“住的地方找好了吗?还有生活那些方便不?”
“如果不习惯,你们就回来,咱们村的大门一直为你俩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