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静的脸仍然是美丽的样子,对钟毓勾了勾唇角, 没有情绪,只是做了个笑的动作。
不过眼, 不过心。
周凛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五天。
像是五年。
仿佛已经忘了还有他这么个人。
她反应冷淡得让他生气。
眉目重重低沉。
像是怕她就这样走掉了, 他紧紧攥住温白然的手,声音很低, “温白然,我们谈谈。”
苏怡是看到他骤然变化的脸色才想起来,她是那天咖啡厅里的女人。
周凛的前女友。
听说,他们谈了八年。
一个女人的八年有多珍贵,她是懂的。
可她更懂周凛从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容忍,呵护,深到发痛的思念,里头甚至包含了一些些歉意。
真可笑。
他这样桀骜到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会对谁感到抱歉?
温白然很瘦,手臂细的一捏就要断,柔腻的肌肤触手还是那样软,薄的要命。稍不注意就被勒出了红痕。
触目惊心。
她不喊疼,也不说松手。
眼睛漠然地抬起来,里头的倔强让周凛又爱又恨。
她总是这样犟,宁可躲起来哭也不肯对他有一点服软。
他皱起眉头,不悦的很明显。
旁边的钟毓见状,眼珠一转,识趣地退后半步,给他们留出了空间。
但出乎意料的,周凛没再有更过激的行为。
想象中激烈的肢体拉扯与言语冲突都没发生,他所有情绪都被压在眼底,呼之欲出。
温白然感到些许意外。
几天不见,他似乎是学会了收敛。
是谁让他有这样的变化的?
周凛背后,苏怡面如死灰的样子很熟悉。
很久以前,她仿佛也在镜子里看见过这样的脸。
血色一点点从两颊褪去,像被遗弃在风中的落叶,一颗心不安地飘飘荡荡,落不了地。不敢落地。
她期期艾艾着,希望周凛能回头看她一眼。
温白然看着苏怡即将泪湿的眼,不禁心生怜悯。
周凛的心在哪儿,不是光靠眼泪就能把他拉回去的。
这种时候,她无论上前与否都代表着认输。
手臂轻轻在周凛掌心里回旋,温白然挣出来,没费什么力气。
她不得不提醒他:“你女朋友在看着。”
“我管他谁在看着!”失去了她的温度,周凛心都空了。
声音又大起来,眉目间的低气压看样子快要爆发。
他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力气大的像是要把她捏碎,“温白然,不要用这样的表情对着我!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为什么你连一通电话都不打给我?我不明白,你心就真的这么狠?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吗?好,哪怕你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如果你真的能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他最受不了温白然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意,所有事情都已过去。可明明没有!
“你在怕什么?嗯?怕自己忍不住,怕被我看出你也在想我?”
“然然,抬起头来,抬起头来看着我,看着我亲口跟我说,”
“你,温白然。”
“一点都不想我。”
他低吼的嗓音哑得像砂纸。
粗粝地磨过耳膜,又痛又闷的感觉窜上大脑。
终究是在一起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太知道怎么往她心口捅刀子。
她当然没办法把他当成陌生人。
她怎么可能把他当成陌生人?
收敛和克制都只是幻觉。
周凛还是老样子。
不分场合。
不挑时间。
不顾他人。
温白然被他摇晃的几乎晕过去,眉间细细皱起来,难受的脸色比纸还苍白。
太阳穴剧烈跳痛着的眩晕让她一时说不出话。
耳朵里嗡嗡的,巨大的压力不断向外膨胀。
胃里翻腾着恶心。
名品店的店员大多是训练有素的。
他们在一边安静旁观,把自己的存在缩小成空气,只求客人不要下一秒迁怒到他们头上来。
温白然却想这时候能有人过来拉她一把。
随便谁都好。
把她带离这个地方,她不想在所有人面前吐出来。
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一旦集中就会崩溃。
温白然余光看见不远处的苏怡捂住嘴巴,两行不可置信的热泪从眼眶里滚出来,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刚刚从地下车库上来的宋叙离门口只有三步,突然闯出的女孩儿与他撞了个满怀。
她泪湿的脸短暂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绅士地将她扶稳,关切声传到店内。
“还好么?”
一直保持看戏状态的钟毓见状,担心他一会儿进来时场面太难看,上前替温白然解围,“小温,还有这位...帅哥,你们有话不如换个地方谈?她上司来了,让他看见这样,不太好。”
她说的很委婉。
但周凛不会听她的。
什么狗屁上司,什么狗屁工作,这些在他眼里统统不值一提。
他只要温白然。
周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在发现她痛苦神色时,他松了力道。
到底是舍不得真的让她受伤。
他眼中漆黑灼热的光亮让温白然心口不断地泛着酸。
她最知道他的个性。
一旦他认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
如果不给他一个答案,今天哪怕是让整个商场都关门闭客,他也不会让她走出这个大门。
店门外,宋叙给了苏怡一张手帕。
灰白色格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