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瑜,很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以前也有不少这种事儿啊,也没见他发火。
“你先出去。”谢玄瑜对着那士官道,然后悠悠靠在黄花梨木椅上,朝着展归淡淡开口:“你起来。”
展归乖顺:“哦。”
他是谢玄瑜的师弟,自小一起长大的比亲兄弟还亲的师兄弟,展归自然不怕他,但该认错的时候绝对麻溜认错。
谢玄瑜将虞芙的两封信重新封装好,交给展归,“这是虞芙前几日寄出去的两封信,一封给她静水村的教书先生,一封是寄给上京考试院的。”
展归接过,谢玄瑜没让他知道信里面的内容,可他直觉,这两封信就是让谢玄瑜反常的原因。
他仔细看了看两封信的封面,蹙眉:“这会不会是写错了?这封信怎么寄到了上京考试院?”
那种地方能替人收信?那可都是些考官啊!
谢玄瑜微眯双眼,轻轻敲着桌子,淡淡道:“这就是疑点所在。”
“这两封信,你就按照这上面地直接寄,前面一封应该没什么问题,寄去上京那封,你派人跟着这条线。”
送不到的信,自然会寄回来。
展归点点头,“是。”
这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谢玄瑜晚上不睡觉也要查科举考生名册了,原来都是因为虞芙。
自家师兄,还从未对谁如此在意过呢。
想到这里,展归下意识抬头看向谢玄瑜。
谢玄瑜察觉到他的视线,那大大的眼睛里面,装满了疑惑和不解,清晰可见,十分直白,他蹙眉不耐道:“怎么了?”
展归摸摸鼻子,“我只是想到一个可能,师兄你刚说过,寻常人家的姑娘十二三岁就开始谈婚论嫁了,可虞姑娘现在都十六了,却没有与人定亲,她还长得那么漂亮,这……”
这也太不寻常了。
谢玄瑜眉头更紧了:“你想说什么?”
展归被他说的卡了一下:“额,就是……这个叫孙凯南的人,会不会是虞姑娘的心上人呢?”
谢玄瑜:“……”
谢玄瑜:“出去。”
第10章 第 10 章
第十章 梦魇
展归被谢玄瑜的语气搞懵了,他摸摸脑袋,心里纳闷,这是……生气了?
可他也没说什么呀,不就是实话实说嘛。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怀疑人家是奸细吗?想查清虞姑娘周围人的背景吗?
他说句实话而已,这么生气作甚?
可展归小心翼翼地抬头,只见谢玄瑜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眼里也没什么波澜,似乎那一闪而过的不满,是展归自己的幻觉。
他有些拿不准谢玄瑜的态度。
他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继续感慨道:“即使真是心上人,怕也只是有缘无分了。”
“一个天南一个海北,郎君去了上京考试,前途未卜;佳人来咱们杭州逃难,天各一方,这一世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谢玄瑜不耐地抬眼:“……你很闲?”
察觉到谢玄瑜危险的语气,展归猛摇头:“没有没有,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出去!”
他脚底像抹了油一样,滑溜溜地往后退,只是刚跨出了门口,又折了回来。
展归嘿嘿一笑:“师兄,虞姑娘因为那恶霸被逼远走他乡,指不定当地还有多少姑娘被他祸害呢,我想让人去教训他一下。”
谢玄瑜疲倦地捏了捏额角,朝他抬手轻挥。
展归一喜,这就是谢玄瑜默认了。
看他不把那个腌臜打的满地找牙!
展归一走,书房再次安静了下来。这几日阴雨连绵,谢玄瑜在书房里待着,几乎忘了阴阳昏晓。
此时,突如其来的静谧和空虚,才让他恍然觉得自己有些荒唐。
不过是一个有潜在风险的人罢了,和往常一样,交给别人查就是了,他何必要费如此心神?
居然忙了几个昼夜。
虽是清晨,可外面依旧乌云重重,隐天蔽日,听雨势渐小,谢玄瑜起身推开窗,让凉风透进屋子里来。
清风一吹,神清气爽,头脑越发清明。
许是牵扯到了母亲,他比之前更多心了,谢玄瑜暗自想,以前可没有人敢把手伸到母亲的身边,那这几日他的反常,便也解释得通了。
思及此,谢玄瑜心绪终于平静了。
只是因为母亲而已。
多日积压的公文,已在书桌上堆成了小山,谢玄瑜抛去心中杂念,一目十行地开始批阅,直到午后,才堪堪处理完。
大多数公文,都是关于治理水患以及安置灾民的各项事宜,以往不是没发生过这种状况,可今年到处雨水都多,情况比往年严重得多,也棘手得多。
东南本是块是非之地,绝不能在此出现问题,处理需得慎之又慎。
谢玄瑜唤来士官:“我记得十三年前,南部几个县也发生了大涝,查一下当时处理的记录在哪里。”
士官效率极高,很快就来回话了,“当时是林老爷主持政务,那些公文记录原本都放在了林府,只是夫人回去后,嫌那些东西占地方,就让人全部送到了镇南王府的书韵阁里面堆着了。”
谢玄瑜立即起身:“备车,回王府。”
……
在谢玄瑜夜以继日、十分辛劳地查孙凯南是谁时,虞芙过得可谓是悠闲十足。
她每日按时去林府送佛经,然后就去书韵阁里整理杂书,清扫灰尘,将阁楼打扫地一尘不染。
这地方在湖边,十分偏僻,平常没什么人来,虞芙俨然将它当成了自己的一方天地,甚至为了方便休息,还在三楼的窗边安了一张小塌,一开窗就对着烟雨朦胧的湖面,十分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