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材高大挺阔,步伐沉稳利落,行走间腕间的两粒钻石袖扣闪烁着矜贵优雅的光芒。
黎婉臻收回了视线,低头盯着对面的那只茶盏。
茶盏里的茶被喝干净了,莹白的茶盏底部残留着一点粉红色的茶汤。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眼愉悦地放松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点清冷的男士香水味道。
那味道极淡,藏在浓郁的花果香后,几乎不可捉摸。
第79章 脆弱
黎曜从黎家庄园出来, 直接去了德恒集团的大楼。
几个月没回港城,总部这边确实堆积了很多事情要处理。
等他忙完一切从顶层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黎曜没有急着离开, 而是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了转角尽头处的一间小小的办公室。
整个顶层都很安静, 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别人。
黎曜推开门, 环视了一眼面前这间小小的办公室。
当初他让周知韵在顶层挑一间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周围明明特地空下了很多宽敞明亮的房间,可她却偏偏要到这犄角旮旯里挑了一间还没杂物间大的办公室。
想起当时周知韵脸上那个仿佛看透了一切的、带着小小得意的笑容, 黎曜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那个笑容很淡, 很快就被一种更深的怅惘代替了。
他抬脚迈了进去, 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 最后坐在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其实这间办公室并没有留下太多周知韵的痕迹。毕竟她在这里待的时间实在不算很长。
黎曜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当初他把周知韵诓来港城,确实是存心不良。
关于那些日子, 黎曜曾经做过很多绯色的梦,梦里的周知韵柔软妩媚, 会冲着他露出讨好的笑容, 就像那晚他在临江市的会所门口看到她对其他男人露出的那个笑容一样。
黎曜厌恶周知韵脸上露出那种表情。可是每每做梦却会梦到她冲着自己那样笑。
或许是因为那个笑容总是让他想起来十六岁那年的初夏, 清晨的走廊里, 她站在一大丛盛放的月季花前,回头冲他露出来的那个笑容。
明明是如此不同的两个笑容, 却一样的让他血脉偾张。
那个雨季蔓延的初夏, 躁动又危险, 黎曜的人生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如今回想起来,在他记忆里最鲜艳的一抹色彩, 竟然只是她脸上的那个笑容。
黎曜将椅子转了半圈,盯着落地窗后的一片霓虹灯海。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就已经教会了他很多残酷的生存法则。
他从来不会妄想“如果”两个字,因为他比谁都要清楚,这两个字除了会让人意志软弱外,别无用处。
可是在这样一个无人的寂静深夜里,黎曜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如果能再来一次的话,他还会选择带周知韵来这座城市吗?
临江市的那个雪夜里,如果他没有转头去看窗外的那场大雪,或许他们还会生活在各自的生活轨迹里。
如果没有他,或许她会活得更好。
黎曜深吸了一口气,及时打断了自己这近乎软弱的设想。
他站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如果”两个字,如果有的话,那样人生也就有了千千万万种的可能。
可若是让他选上千千万万次,哪怕是在这千千万万次的人生里,他也还是要找到她。
夜已经很深了。
黎曜走出了这间办公室,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关上了房门。
……
回去的路上。
黎曜坐在后座,一如既往的沉默。
驾驶位上的何进荣照常汇报着:
“白文澜的尸体还没捞上来,白文源受了重伤现在还巴黎,澳城那边现在已经变天了,估计白文源现在就算立刻好起来,恐怕也很难再回去了。”
黎曜似乎对白家那边的事情没有太多兴趣,只是问:
“那天晚上开枪的人找到了吗?”
何进荣顿了一下,皱了皱眉,答:
“没有,据警方那边说当时邮轮上一共有三个旅游团,涉及的人员十分复杂,警方盘问了几天,还是没有找到有嫌疑的人。对了,除了白家的那些人,警方并没有在邮轮上的其他地方发现枪支。”
那晚从直升机降落再到警方的人员将邮轮上的所有人都控制住,前后不过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那些人竟然已经将所有的证据全部销毁。枪好销毁,但是人呢?难道人还能凭空消失吗?
能做到这个份上的,并且非要他性命不可的人,究竟是谁呢?
黎曜低头下意识地把玩着自己腕间的袖扣,并没有说话。
何进荣抬眼去看后视镜,语气有点犹豫:
“黎总,您看有没有可能是二少爷……”
黎曜没立刻说话,过了几秒,问:
“黎昭最近有动静吗?”
何进荣立刻答道:
“二少爷自从被警方放出来之后就一直待在港城没有离开过,但是前几天他出去海钓了,消失了一天一夜,回来之后心情好像很不错。”
黎曜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何进荣的脸,视线顿了两秒,吩咐道:
“继续盯着他,不要打草惊蛇。”
何进荣点头应了。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位于半山区的一幢别墅外。
早两年黎曜在这里置办了一套房产,地方比起黎家庄园来要小很多,但胜在地方僻静、环境清幽,十分宜居。
他平时工作繁忙,很少来住。
前几天从巴黎回来,想起来这处住所十分适合养病,便把周知韵安排住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