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渐盈凸月挂在漆黑的天穹,周围没有半点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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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只亮着一盏灯。
昏黄的光落在华丽精致的欧式家具和花纹繁复的地毯上,看上去像是一幅色彩浓郁的中世纪主题油画。
黎曜坐在沙发上,对着窗外的月色轻轻地晃了晃杯中的红酒。
甜蜜的果香味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弥漫开。
他仰头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似乎是被人打扰了品酒的雅兴,黎曜皱了皱眉,抬眼望向那个开口说话的男人——
陆* 朔站在他对面,表情十分忿恨地盯着他。
黎曜没说话,目光没有丝毫感情地审视着陆朔的脸。
房间里太过安静了。
面前那人看向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陆朔有些站不住了。
今天下午他在外出途中被一伙人强行带到了这里,一关就是好几个小时,他以为是碰到了绑架勒索,没想到最后等来的竟然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黎曜?你把我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陆朔实在是万分疑惑。
他不知道周知韵和黎曜之间的种种,虽然印象中曾经在周知韵身边见过黎曜一次,但那早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在他脑海中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模糊了。
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黎曜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嘲讽的笑容。
“好久不见,没想到陆大公子还能记住我,真是荣幸。”
陆朔冷哼了一声,道:
“这两年黎少爷在港城大展身手,我虽然消息不太灵通,但平时也是会看看新闻的。”
他这话讽刺意味十足。
“是嘛。”
黎曜面色不变,只是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酒。他似乎没多大兴致再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不开口,陆朔也不敢轻易开口。
书房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墙壁上那个古老的古董挂钟不知道响过几回了。
黎曜拿起桌上的那瓶酒,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月色。
他喝完了一杯酒,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猩红的酒液落进玻璃杯里。
那撞击声极为动听。
陆朔是个行家,光听那声音就知道不论是黎曜手里的那瓶酒还是那只玻璃杯,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他皱紧了眉头。
黎曜这样的人把他绑来肯定不可能是为了钱。
不是钱,那就是私人恩怨了。
自己和他之间有过恩怨吗?
不知道为什么,陆朔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他虽然一向不关心生意场上的那些事,但多多少少也听别人提起过黎曜的名字。
惹上了这样的人,怕是以后都不能安生了。
不说以后,就连当下恐怕也很难躲过去。
或许是察觉到了陆朔的心思,黎曜回头看他,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不要紧张。”
他仰头喝光了杯中的红酒,语气不咸不淡地继续道:
“事实上,今天我请你过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陆朔一愣,他皱了皱眉,问:
“什么忙?”
黎曜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窗外那团浓重的夜色。
蜿蜒的盘山公路被漆黑的树影覆盖,月色下看起来仿佛是匍匐盘旋的巨蟒。
一小簇橙黄色的光自山脚慢慢向上,破开了山野间弥漫的黑,一路朝这边驶来。
“来了。”
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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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距离西山有段距离,加上山路难行。
周知韵站在黎曜位于西山的那幢别墅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那座三层楼高的山间别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因为她现在的心境使然,她突然觉得这座别墅似乎并没有记忆中的那么温馨明媚。
天际处已经泛起一丝丝的白。
天就要亮了。
周知韵捏紧拳头做了一个深呼吸,走到了别墅的大门前。
门是指纹锁,两年前就录入了她的指纹。
周知韵将拇指按在门锁上。
“叮”的一声,门开了。
她愣了一下,缓了缓,抬脚迈进了别墅的大门。
大厅里没有亮灯,周围一片黑漆漆的。
周知韵扶着墙,摸索着去开灯。
一楼的客厅很大,屋外的月光渗不进来,昏惨惨的一片漆黑。
周围摆着很多名贵的古董和家具,她怕不小心碰坏了,因此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
山野间风声呜咽,听起来像是某种小动物发出的悲鸣。
周知韵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刚要伸手去按开关。
“你很准时。”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一瞬间,周知韵心漏跳了一拍。
她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转头去看——
通向二楼的楼梯上站着一个人影,正从上至下地俯视着她。
果然是他。
黎曜果然在这里。
周知韵“啪嗒”一声按开了开关。
大厅里瞬间亮了起来。
楼梯上的黎曜被晃了眼睛,他抬起拿着酒杯的那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扯了扯领口。
他似乎有些醉了,脸上泛着暧昧的红,拿着酒杯的手晃动的幅度有些大,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晃来晃去,仿佛下一秒就要全数洒在他雪白的衬衫上,叫人看得胆战心惊。
“陆朔呢?”
周知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