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谢骋唇角微带一些嘲讽,“我本无意再插手你们南晋的事情,只希望到最后殿下你不要辜负我。”
听着他的话,裴歧抬起眉眼,对上他漆黑的眼眸,唇角微扯了扯,本来想说不会,但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不出来,于是他敛紧唇,板紧脸,不再发一言。
裴歧是不想好得那么快,虽然他是想快些到他外祖父身边,但真要他在一边亲眼的看着谢骋侵略南晋的土地,他还是做不到,也许这就是他父皇所说的妇人之仁吧。
从裴歧沉默的俊脸上撤回,谢骋松开了他的下巴,声音微沉:“殿下,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做筹码。”
裴歧不言。
“我们的军队已经找到你外祖父的位置了。”
这几日,暗探已经把李济目前的位置给察探出来了,谢骋也没有闲着,立即指挥部下朝李济所在的方向攻去。南晋因为内乱已经溃败不堪。北越的军队很快就进入了南晋,捷报频传。
“他在哪里?”裴歧眉眼染上一抹焦虑。
瞧着那张瞬间变得焦虑的脸,谢骋心中不免升起暗嘲,什么时候才能在这张脸上看到因为他而出现这种表情。
“这些殿下不用担心,你只需要把你的病养好,到时候就可以和你外祖父碰面,如果你不想你外祖父看到你这病殃殃的模样,就不要乱折腾。”
裴歧不再言语。
再过几日。北越的进军很快,他们的队伍已经逼近李济所在之地,因为他们的进军,裴构解了对李济的包围,退避三舍,让他们直面北越军,大概是想坐等渔翁之利。
“陛下,依末将看,现在那李济已经是苟延残喘,我们要不要直接剿灭他?”王束把前线的基本战况报予谢骋,询问道。
谢骋握着毛笔的手顿下来:“穷寇莫追,先把目前的局势稳住,不要乱来。”
闻言,王束忍不住道:“陛下,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若是我们乘胜追击,把这李济的守军灭了,占下那块地,再转头对付那南晋的三皇子,南晋的大半江山就会归我们北越了。”
“我说,稳住。”谢骋冷道。
“是,末将遵命。”王束只能把这些念头取消,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谢骋沉默了一会道:“到时候我会亲自前往前线。”
“陛下,这万万不可。”一听他这么说,王束神色大骇,噗通一声,他便双膝跪了下去,语气急切不已,“深入南晋境地恐怕会危机陛下安危,陛下请不要以身犯险。”
谢骋看着他:“我不会有危险。”
“陛下,您就算不为您着想,还请您为北越的百姓着想。陛下想要做什么事,尽管吩咐末将就是,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末将能做到,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还望陛下三思。”王束诚诚恳垦道。
“如果不想我遭遇不测,那么就要坚守好前线。”谢骋语气缓和了一点,“起来吧。”
“是,陛下。”王束微松了一口气,起身,抬头看他的脸,揣摩了一会,低头拱手道,“陛下,还请您打消这个念头。”
“我会去。”谢骋毋庸置疑道,“你有劝我的功夫,不如劝李济归降我北越。”
“是,末将明白。”知道他意已决,王束只能把那些担忧掩藏在心里,他行了一个礼,便退了下去。
谢骋批阅完从内京发过来的奏折,他把笔放到笔架上,站起来,走出议事厅。回到后院。就见裴歧和崔实正在下棋,这几天裴歧的身体已经好了,但是天冷了不少,他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袍,谢骋黑眸瞧着他跟崔实,冷眸微敛。
这尤其和谐的画面,总让他想起在南晋的时候,他作为一个质子,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南晋的东宫,只能躲在阴暗之地,看着他们相处。现在,地位已经倒转,可是,自己和他们之间依旧存在天然的屏障。
是他对他们太过宽容了吗?谢骋眉眼沉沉,迈步走了过去。
正在下棋的两人因为他的到来,停止了下棋。崔实率先看了他一眼,眉眼带着不悦,但是又怕得罪他,瞬间便垂下头。
谢骋瞥了他一眼,裴歧敏锐地察觉到氛围的不对劲:“崔实,你先下去吧。”
“是,殿下。”崔实转身离开。
望着崔实离去的身影。谢骋收回视线,开口道:“裴构已经被我们打退了,现在跟我们对抗的是你的外祖父,如果殿下你想确保你外祖父不出事,最好还是让他归降我们。”
“我外祖父不可能那般做的。”听到他的话,裴歧想也没想就开口道。
“那殿下你想如何?”谢骋询问道,“你想要我帮你,保证你外祖父的安全,现在我已经让裴构退兵了,你外祖父不归降,我又如何保证他会不会出现意外,还是你是想让我们北越的军队原地撤离。”
裴歧咬牙不言。他知道,这件事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想要让北越就这般撤离,只能是痴心妄想,就算是谢骋真的打算那么做,他手底下那些王公大臣就会有很大意见,他御驾亲征,都打到南晋的领土了,什么都不做就撤离,那他还有什么威信,到时候发生无可预测的事情,可能谢骋也做不了主了。
谢骋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裴歧咬牙道:“我想见我外祖父,到时候我会跟他说的,如何他愿意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好,那殿下你就跟我去前线吧。”谢骋回道。
裴歧抬眸看他:“谢北越帝君。”
谢骋嘴角微勾起来,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殿下,真的感谢我的话,只希望你能履行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