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人要来吗。”
妈妈举着铲子朝我身后看,“真咲啊,没碰到忧太吗。”
“……没有。”我钝钝地回,“他要来吗。”
“对啊,我在超市碰见忧太了,那孩子在买明天的便当,吃的也太随便了。”仿佛察觉到什么,妈妈歪了下头,“真咲和忧太吵架了吗。”
“虽然五年没见是有点生疏,不过小时候你们的关系很好,要好好联络感情啊。”
“这个时间……应该快来了,不过外面在下雨啊,不会淋在路上了吧,真咲帮妈妈出去找找忧太。”
“有忧太的电话吗。”
“没有。”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在想什么,手机拿来……给,存好了。”
我有些手足无措站在玄关,最后还是出去找他。
沿着熟悉的路,我穿过那个巷道,垃圾桶瞄了眼,翻来纸箱子看,跳过水滩,雨声淅沥沥的,看不见一个人影,我拿起手机站在门口的公交站台,点开刚存入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面没有声音,只有雨声。
“你在哪里。”
不回答。
我又问了句,“在哪里,我来接你。”
对方恍若没有听到,声音低低,“真咲,我不会讨厌你。”
“……”
“没问这个。”
我懊恼抓了抓头发,雨声愈发的大,“你在哪里,快告诉我。”
听到了清晰的呼气声,夹杂着放松和无法言说的涩意。
“抬头。”
一道声音落入耳畔,我抬起头,站在天台的少年身上穿的是显眼的白色制服,眼下浮着青黑,他轻松跳下来,身上湿漉漉的,站的距离不远不近,望着我,又不敢靠近。
呼吸急促起来,手本能的颤抖,心脏也是跳得很快的,我果断干脆朝头上拍了一巴掌,冷静下来咔咔的犹如关节人偶般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把他罩在伞的下方,我们两个的身体都很僵硬,互相对视大眼瞪小眼。
“……”
“……”
乙骨忧太脸颊肉眼可见的变红,眼睛浮着雾气惊措的看着我。
我迈出步伐要走,下一秒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被飞快反应过来的乙骨忧太抓住手臂,语气担忧,“真咲,你是生病了吗。”
他抿着唇,言语苍白,“好像每次见到我,你的脸色都很痛苦。”
“……只是心理反应。”我避而不谈这个问题,呼吸的速度放慢,我心里知道自己对忧太绝不是讨厌,对他的担忧是真的,复杂也是真的,人类的情感难以捉摸,根本搞不清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但若是直言告诉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我会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毁灭比较好。
为什么呢。
我举着伞有些费劲,身侧的少年身体从僵硬的状态恢复过来,他默默接过伞举起来,之间的氛围很低迷。
看到他,脑海不受控制的飘向五年前,他的存在提醒我那个有着绿眼睛的女孩已经离开了。 按理说,我应该会是那种青梅竹马断开联系,哪怕重逢也不会很热心的类型。
我走在他身侧,中间隔着一手宽的距离,目不斜视,装作平淡地出声:“我不讨厌你,你也不要胡思乱想。”
“……真咲,你的手在抖。”
“这只是后遗症。”
我着重强调。
“是因为我吗。”
他转过头,脚步停下来,我没注意,一股脑往前走,冰冷的雨无情拍在我的身上,反应过来下意识后退到伞下。
乙骨忧太慌乱抬手,不知道做什么动作,最后一脸愧疚的把伞完全罩在我的头顶,自己大半个身体露在外面。
好了,现在明明有伞却成为落汤鸡的笨蛋有两个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重复道歉,眼底的黯色越来越浓郁,最后直接一弯腰把伞塞进我手里就要跑。
又要跑?
这一句话冒出脑海,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袖子,万万没想到侧拉都拉不住,被拽的一个踉跄,头碰到背条件反射后退,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
我穿的是裙子。
眼神透露出生无可恋,白色制服的少年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伸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一只手撑起伞另一只手脱下身上的衣服围在我的腰间。
我不敢动。
他不敢呼吸。
“对不起。”
他又说,这次的表情大概是想切腹自尽。
“……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
少年即答:“我不会讨厌真咲。”
“……”
半晌没有声音,少年犹犹豫豫看过来,“那个时候我只是太害怕了,才那样说,对不起,我不会讨厌真咲的。”
他轻声说,神色难过。
“打我吧。”
乙骨忧太拉了拉身后的布包,眼眸闪动了下,一脸决绝,“要我回去拿刀吗,这个不能用。”
还没有到这种程度,我看起来像是什么很凶恶的人设吗。
“……”
“真咲。”
我灵魂出窍“嗯”了一声。
“你耳朵好红。”
我瞬间冷静:“闭嘴。”
白色制服的少年变成扁着飞机耳的猫,憋着真的一句话也不说,时不时用患得患失的目光怅然的看着我,眼睛里极力掩饰着捉摸不清的难过,在我探究看过去,又飞快扬起笑,不想让我发现。
“真咲。”乙骨忧太想到什么,直直盯着我,“你的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显然不相信我的解释,突兀抓住我的手腕,我条件反射要收回去,脚后退一步,瞳孔不正常的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