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该不会没来吧?
这下,他要怎么跟皇上交待?
想着,手持塵尾缓步沿着队伍往后走,一直走到中后部分,才看见苏沐瑶,顿时松了一口气。
“您怎么能在这里呢?”
苏培盛一句话,让所有的秀女都侧目看过来,一时之间,好奇的、不解的、审视的……各种各样的目光都集聚在苏沐瑶身上。
苏沐瑶淡定惯了,并不在意,对苏培盛解释道:“我来的太晚,就站这儿了。”
苏培盛忙陪笑道:“这些人真不会办事,那您,跟奴才走吧。”
手往前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沐瑶点点头,在一众目光的洗礼下,跟着苏培盛从队伍的中后部分,走到了最前排。
殿门外头,有两个端着托盘的太监。一个太监的托盘里放着各色绒花,是给没通过选秀的秀女准备的,另一个太监的托盘里放着香囊,是给通过选秀的秀女准备的。
苏培盛到了跟前,招了招手。
那端着香囊托盘的太监往前走了一步,将托盘放在苏沐瑶跟前。
苏培盛笑道:“您挑一个吧,这是规矩。”
苏沐瑶驻足仔细去看,没多久,挑了一个浅蓝色绸面的起来,轻轻一嗅,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感觉挺不错。
“就这个了。”
“哎!”苏培盛答应着,又道:“那您进殿吧,皇上……”皇上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话还没说完,忽然,从队伍中传来一个不善的声音。
“站住!”
苏沐瑶听这声音有点耳熟,回过头,果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郭络罗·金珠。
苏培盛闻言,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了一遍郭络罗·金珠的穿着,见她看着像是家世不错,沉了一口气,躬身道:“小主,您有事?”
郭络罗·金珠手臂指向苏沐瑶,对苏培盛道:“这位公公,她给了多少银子,我出双倍!”
大约在她看来,苏沐瑶是因给这位管事太监塞了钱,所以可以直接晋级。
苏培盛皮笑肉不笑道:“小主,您说什么呢,奴才可听不懂……”
他心里头,已给郭络罗·金珠打上了一个愚鲁蠢笨的标签,在宫里面,是有不少事能靠塞银子办妥,但那些秀女能选进去,可不由他们底下这些奴才说了算。
就算要塞银子,那得往上头的几位手里塞,还得你有关系门路才行。
这就罢了。
问题是,这郭络罗·金珠在大庭广众下说他收了瓜尔佳氏的银子,呵,往他头上扣屎盆子就算了。
要坏了皇上的事,她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苏培盛有正事,没功夫跟她在这里掰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沐瑶点点头,抬步进了殿。
走时,后面还依稀能听到郭络罗·金珠气急败坏的声音,“不公平!不公平!怎么能让她进去?”
紧接着,管事嬷嬷冷静的声音传来:“这位小主,体元殿外不得高声喧哗,否则直接撵出宫去,永不为皇家录用。”
她一句话,说得郭络罗·金珠立马偃旗息鼓了。
苏沐瑶玩味的挑了挑眉。
她这也算是第二次在宫里遇到碰瓷了,上次还是常雯儿来着。
进了殿,雍正在高处主位上坐着,旁边是愨惠皇太贵妃,下首是皇后、年贵妃、齐妃等一众妃子。
按理说其他妃子今天是可以不来的,选秀的事她们没有话语权。
但皇上、老太妃、皇后、年贵妃都来了,她们不来,显得不太好。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太贵妃,祝皇太贵妃……”
她是要挨个去行礼的,话还未说完,已被雍正打断。
“好了,不用行礼了,来人,赐坐。”
苏沐瑶抬眸看去:赐坐?让她坐哪儿?
挨着你坐?那把皇后和贵妃放在哪里?
负责伺候的值官也傻眼了,不知道怎么去安排这座位。
愨惠皇太贵妃微微一笑,打破了沉默,转头冲她招招手,道:“好孩子,来哀家这里坐。”
苏沐瑶从善如流的走过去,坐到愨惠皇太贵妃身边。
雍正抿了抿唇,有些郁闷,想说什么,却到底没说。
苏培盛凑过去,低声将刚才殿外发生的事禀告了一遍。
雍正看向苏沐瑶,见她神色很平静,完全没有被这些事影响到,放下心来。
修长的食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几下,若有所思道:“郭络罗·金珠,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哦,他想起来了。
廉亲王福晋的亲妹妹。
也就是前几日老十三跟他提的:“这次选秀,除了那位,皇兄从政治角度考虑,也该让几个大家族的贵女入宫,既能起到辖制作用,又能安抚群臣。”
其中,郭络罗·金珠就是十三点名提的。
当年,八王势力之所以盛大,郭络罗家出了不少了,如今大局已定,他要瓦解朝中八王党的势力,将曾在朝中拥护八王的臣子遣散是一桩,拉拢背后支持八王的八旗贵族又是一桩。
甚至,第二桩比第一桩还重要些。
有根之草,春风吹又生,无根之叶,却注定沦为浮萍,任人摆布。
想到自清军入关之后,那些个世代以贵族身份自居的旗人,除了当国家的蛀虫,偶尔还要像跳蚤一样出来蹦跶蹦跶,显示自己的存在感,正经事是一点儿不干。
雍正心里就一阵不悦。
不过,现在还没到动他们的时候。
他一扬手,道:“开始吧。”
他一发话,旁边的值官打开簿子,一个一个的念着名字,一次性念了六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