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南侧有一大片敞亮的空地,看过去几乎一眼望不到边际,可以纵马撒欢儿,亦可以围猎野鸡、野兔子等一些寻常的小型猎物,再大型的猎物,那就得往深山里走了,出来玩自然不会往不安全的地方去。
宋景辰腿一翻,利落地纵身下马,八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一步,小孩还是有点武功底子的,学武功没有不吃苦的,证明他这三年的苦头儿没白吃,宋三郎宠儿子的时候真惯着,不给惯着的时候也挺狠的。
趟着地上的荒草,能明显感觉脚下的土地与冬天时候相比,显得潮湿松软起来,小草的嫩芽贴着地皮努力从荒草根部冒出来,宋景辰的小鹿皮靴一脚踩下去,不知名的小虫子被惊到,仓惶逃窜。
前面湖边,一帮仆从有人忙着砍伐树木,支起简易帐篷,防止日晒,有人铺展开席面,摆放上瓜果等小吃食,还有人去捡食柴火,准备生火煮茶。
众人喝了点热水,休整一会儿,赵敬渊招呼大家一起去南边场子围猎,这次众人出来玩正是他带头组织的。
不要小看组织这么一场游猎,选定邀请的人选,发请贴,确定流程,让活动顺利进行,同时保证这些人的安全等等,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来说还挺考验能力的。
作为太子侍读,不出意外,将来必定委以重任,实际上自赵敬怡和亲以后,赵敬渊在宫中陪太子读书这三年变化巨大,不复从前鲁莽。
这次赵敬渊邀请的勋贵子弟,很大一部分都是在陈宴安书院读书的,很多都同宋景辰认识,即便不认识也都知道他的“大名”。
如此,不至于让宋景辰感觉不习惯。
其实他是完全想多,宋景辰从不委屈自个儿,介意他就不来了,和所有人相比,其实他的目的最单纯,纯就是出来玩,而不是来交朋友的。
银子他家里不缺,权力他完全没兴趣,通过他爹他就看出来了,做官一点都不好玩,当然了,像大哥二哥那样考科举更不好玩,还是做官二代舒坦些。
老爹当个八品官,大哥在翰林院前途一片大好,二哥也绝非池中之物,他们家什么都不缺,就还缺一个会享受的闲人,他觉得他挺能胜任。
这会儿赵敬渊开始布置众人的任务,他参加过几次皇家大型狩猎活动,知道这围猎最关键的是如何驱逐野兽形成猎圈,一旦这些野兽发现往哪个方向逃都有人堵着,就开始懵,一懵就开始像没头的苍蝇乱撞,这时候就好办了。
甭看一帮人装备挺齐全,大部分人都是花架子,毕竟年龄在这儿摆着,真正懂射猎的不多,和宋景辰一样都是来玩热闹的。
赵敬渊跟着皇子们学习骑马射箭算一个,另外还有几个出身武将之家的,家族传承从小学习,有点真本事。
赵敬渊把会骑射的几人拉出来做领队,左右两翼负责包抄、中路驱赶,他带着宋景辰等人负责收口。
一切安排就绪,赵敬渊看了一眼众人,扬声道:“诸位,从即刻起,你们需听从各自领队的指挥,另外,各领队需确保各自队中人员安全,严禁往深山里跑,你们都听请楚了吗?”
“听清楚了!”
“现在开始吗?”
众人迫不及待想开始,宋景辰插了一嘴,“人家军队打仗,违反军令要严惩,如此才有军令如山一说,咱们就口头说说,约束力不强,不如这样,大家把自己身上带的银子都交上来,由小郡爷替大家保管,倘若谁要不听指挥,这银子就扣下来。”
“这扣下的银子小郡爷自然不要,奖给射中猎物最多之人便是了。”
“另外,领队之人权力大,责任亦大,惩罚也应加大,光银子不行,得把身上值钱的事物交到小郡爷手上,若不能保证队员的安全,届时要用银子来赎回贵重之物,大家觉得如何?”
说完,宋景辰又补充一句:“我说的是正规军的玩法,若大家是来过家家随便玩玩的,随意就好。”
最后这句话刺激人,也气人,谁跟你过家家,也就你个八岁小屁孩还在玩泥巴过家家呢。
少年心性最是好胜心强,最受不得被人看不起,尤其被小屁孩看不起,众人齐声应喏,同意宋景辰的主意。
赵敬渊侧眸看了宋景辰一眼,这就是他喜欢和宋景辰做哥们的理由。
毕竟这些人是他带出来的,一帮贵公子都不是什么老实听话的主,真出个什么意外,诸如摔到胳膊腿儿,跑进深山迷了路,一众人进去找再遇上猛兽,这麻烦都是成串的,到时候他不好交代。
景辰的做法无疑加大了众人对自我的约束。
银子放一边,众目睽睽之下就你一个人的银子被扣下,就你一个人破坏规矩,你脸往那搁?以后出来玩,谁还愿意带你玩?
赵敬渊目光微闪,猛地一扬马鞭,大喝道:“出发!”
墨迹半天,众人听到终于可以开始了,顿时兴奋起来,呼啸一声,口中吆喝着,策马扬鞭,朝山坡南边的草地冲了过去。
宋景辰一提马缰,纵马跟上,赵敬渊与他齐头并进,后面赵敬渊带来的侍卫亦远远地缀上来。
一众少年郎气势足,热情高,一个个咋呼的挺厉害,就是表现都不咋地,除了极个别人,大家都是第一次玩,这围猎可比他们想象中难太多了,肥嘟嘟的野鸡它竟然也能飞得如此之快,还有那黄不溜秋的野兔子,往草丛里一蹿,跟那荒草一个颜色,眼神不好使或者离得远了你都发现不了它。
它不动弹不容易被发现,可它一旦动弹起来就是拼命三郎的架势,撒开了四条腿恨不得跑得比马还快,你要骑术马马虎虎都追不上它,你若骑术不错能追上它,它竟然还知道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