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我说送礼这事要么就干脆别送,要送就送到人家心里,让人记住咱们家这情分。
大伯娘觉得呢?”
王氏觉得自己很挫败,宋大郎说她弄不清事儿,儿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暗地里都尊重何氏的安排,她内心是极其不服的,她又不是那等笨人。
如今听辰哥儿一说,她终于明白自己差哪儿,她差在眼界,她只能看到眼前这点子事,便也只能计较眼前得失,辰哥儿却看得更深更远也更重要。
王氏忍不住怔怔道:“秀娘,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越老越没用,越老越糊涂。”
秀娘拉过她的手道:“大嫂可别这样说,是人就会老,再说老了有什么不好,老了正好是咱们享清福的时候。
对了大嫂,我正要给你样好东西呢。”
“什么好东西?”王氏暂时放下惆怅。
秀娘道:“孙记香粉铺新捣鼓出来的好东西,说是抹了能去皱纹,今儿下午罗掌柜才叫人给我送来的,我正说明儿给大嫂、二嫂送去呢。”
王氏一下来了劲,“真的吗秀娘,这真能去皱纹儿?我正愁我这眼角儿的纹一年比一年多呢。”
“你管它能不能,反正这抹上指定比不抹强。”
“说得也是,快拿出来瞅瞅,你说得我今儿晚上就想试试。”
知春回里间去取,景辰内心暗叹了一句“女人”。
从永昌伯府的满月礼到祛皱膏,显然后者才是最重要的。
宋景辰站起来同两位不理性的长辈告辞,俩人顾不上搭理他,心思全在祛皱膏上,他大伯娘正在自家娘亲的指导下往脸上涂抹呢。
三日后,永昌伯府举办孩子的满月宴。
皇帝驾崩之后的半年内不准婚嫁,不过像是添丁进口办满月宴这些却是不会制止。
一大早,永昌伯府门前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
永昌伯府的当家人正是如今的礼部尚书程普,他爹自打年轻的时候便不学无术,京城里有名的浪荡子,靠着投胎袭了爵位谋了个闲差,因此今日所来宾客除了自家亲戚,绝大部分都是程普的故交好友以及熟知的同僚。
宋景茂当年考进士之时,程普正担任着礼部侍郎职位,是当时的主考官之一,因着老太太与伯府刘老太君的一层关系,也因着看好宋景茂本人,对景茂颇有些提携之情。
是以,作为男客,景茂肯定是要前来道贺的。
另外薛氏,也就是程普的夫人,特意同秀娘交代,要景辰一定过来,说是府上老太君稀罕景辰。
说是老太君稀罕,实则是薛氏精明得很。
她眼红宋家赚钱的本事,尤其是景辰赚钱的本事,巴不得两家关系近呢。
另外,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当今的皇帝陛下对宋家可不是一般的器重,尤其是宋景辰,不光是皇帝稀罕他,忠亲王与他的关系更是亲厚。
按照惯例,男客安排在前边院子,女宾客则安置在后院。
景辰站在哥哥景茂身边,他比哥哥的身高还要猛些。景茂肖似祖父宋玉郎,亦是长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不过比之宋玉郎的温润如玉,景茂的桃花眼就是淬了冰渣子的桃花,即使睫毛很长,也扇不出半点迷离多情之意,看人淡淡的,冷冷的,表情变化不大。
宋景辰就不一样了,他的眼睛介于丹凤眼与桃花眼之间,不是那种纯然的双眼皮,有些窄双或者半内双的感觉,眼尾长而微微上挑,眼眸黑白分明、清澈明亮,给那长长又浓密的睫毛一衬,生动得不得了。
他哥清冷的像潭深水,波澜不惊,他则活泼得顾盼神飞。
兄弟俩站在人群种都是极为吸引人的长相,宋景茂因长得好,还被同僚们戏称朝廷的门面担当。
宋景茂敏锐地感受到周围不少投射过来的目光,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家弟弟长得太稀罕人,所以有人打量,可慢慢地,他感觉到一些不对劲——那些目光是冲他来的。
宋景茂低声问景辰,“辰哥儿,大哥今日可是有何不妥么?”
宋景辰自然也注意到了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可等他看回去的时候,对方又有些眼神闪烁的躲避,景辰仔仔细细上下打量大哥,从头发到衣裳,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当之处。
这很不对劲。
景辰道:“大哥,我去——”
宋景茂抓住他手腕,“不必!”
宋景茂是极其敏感之人,更是极其懂得察颜观色之人,他从周围那些莫名的目光和打量中读到一种说不出来的不怀好意或者说是嘲笑。
其实他从刚一进到永昌伯府就感受到一些同僚同他打招呼时的不自然。
下意识的,他不想让弟弟去弄明白原因。
他知道,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216章
压下心中猜疑, 宋景茂若无其事拉弟弟入席,宋景辰嘀咕道:“哥,觉得不太对劲。”
兄弟俩正说话的功夫,有相熟之人上前来打招呼, “景茂兄今日神采斐然呀。”
“文平兄谬赞。”相比对方的热情洋溢, 宋景茂语气极淡, 没什么要寒暄的意思。
刘文平厚着脸皮一屁股坐宋景茂的对面, 看向景茂的目光有些欲言又止,似是等着景茂开口问他。
宋景茂装作没看见,既是不好说出口的话, 他亦没有兴趣听。
见宋景茂竟然不问,刘文平瞬间憋得慌, 可再憋得慌他也不能直接往人脸上说,他总不能问人家——
“景茂兄,我听人说你那方面不大中用,所以特意过来求证一下, 顺便听听景茂兄你的感受。”
他要敢这么问出口, 对方非得大耳刮子扇过来不可, 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