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黍只得假做掩面来佯装娇羞,然后便是轻轻地冷哼一声,口出威胁道:“你若是如此,那采来的野茶你也休想再喝!转头我便会送予莫先生去尝尝鲜。还有那新补上来的鱼鲜,转头我便做了予我弟、妹……”
庾浚轻“呵”一声,笑意在喉间溢淌,他松开小女娘的手转而伸手挽过那纤弱娇细的腰肢,手上微一用力,带过来的力道便让小女娘跌坐在他的腿上。
“你敢……”微热的鼻息滑过秦黍的耳侧,热意熏红了耳尖的那抹白。
秦黍暗骂一声臭不要脸!这美男计真是使的没完没了!偏……她也是个不争气的,居然还就吃这套!
眼角余光扫过近侧令人目眩神迷的容颜上,视线停驻在那上挑弧度漂亮得如同凤凰迤逦的长尾一般的眼角上,那双平日里冷情的眼眸此时更像盈着一汪春水一般,春意也似盛不住要溢了出来似的。
秦黍看着看着,便忍不住闭了眼,没到一息功夫她便又睁开眼,转而伸手覆于庾浚的双眸之上,盖住了那双熠熠生辉、扰人心魂的眸子。
庾浚呵笑出声,“这是何意?”
秦黍闷声道:“郎君太好看了,我怕再看下去,县尉大人要派人来抓我了。”她怕控制不住自己亵渎了庾浚,到时候真得给关进县衙里的大牢了。
小女娘娇声娇气的,庾浚听得心里畅怀。他朗声大笑,心里痛快不已,一把将小女娘紧紧箍进怀里,轻声道:“我护着你,他不敢!”
小儿女之间柔情蜜意,调笑过后便又言归正题。
“你是说那郗家子什么事都没有?!”秦黍惊诧地看着庾浚,直觉这个世界真是荒诞!
“那可是皇亲国戚啊!”小女娘瞪大了双眼看着庾浚,庾浚却觉得那双圆润透亮的眼眸真是可爱动人至极啊,他抚过女娘的柔顺的秀发,语气漠然道:“那又如何?皇家亲情本就淡漠!抵御外敌时便就是骨肉情深了,轮到分薄利益时就是狼子野心了。”
“我们这位皇上可不比他的父亲,他是既无才偏又无德。在朝中被外戚掣肘,在外被胡虏欺得节节败退,整个大燕朝内外交困,赵州民不聊生,他不想励精图治去想治国良方,却先自家人打起自家人来,你道可笑不可笑?!”庾浚面容冷漠,说起皇上来嘴里是无一丝尊敬不算还略有些鄙薄。
秦黍观他情状,侧身抬眼看着他,“当今却是个心狠的,但你身为臣子如此妄议,也不怕御史参你一本?”
“我在妄议,那你这般评价却又是什么?”两人互看彼此,都是半斤对八两,不免嗤嗤笑出了声。
“蓟王如今折了一个世子,又要赔上一个郡主,真是亏死了。”秦黍摇了摇头。
那郗家子在蓟王世子一案中能逃掉死刑是因为没找到蓟王世子之死与他有牵扯,按医官的言论,蓟王世子是由旧患致死的。但蓟王府不肯罢休,要向郗家追责,最起码蓟州王世子受伤是由郗家子一手导致的吧。
这场戏唱到这里本该尘埃落定,因为案情很明朗,责任划分也很明确,按大燕律,那郗家子合该被流放。但唱戏嘛总归是要一波三折的,那蓟王郡主跳出来要保郗家子,权因为她已经和郗家子暗通款曲、珠胎暗结了。
秦黍简直是目瞪口呆,她要是蓟王估计要悲叹一声家门不幸然后气得一口老血喷出去!
这皇室王女真是个拖后腿的!不仅是个拖后腿的还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狼心狗肺!这自家的亲哥哥事到临头竟然比不上自己的情郎重要!
犹记得秦黍起初听完这蓟王世子一案后,还曾借此笑问打趣庾浚,“如若是你庾氏出了这样的女儿又当如何?”
还记得庾浚当时面上似笑非笑,只是那笑意中颇含一些煞气血腥,他道:“你当我庾氏门楣是摆设?光是庾氏宗祠里的那些刑罚都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我父亲可不是蓟王这样心慈手软之辈。”
言下之意便是若是庾氏若出这等不孝女,估摸着最好的一个结局也就是一个死了。至于比那死还不如的,自当是那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百般刑罚了 。
庾浚说到蓟王心慈手软时没有不屑,秦黍观他脸色却从中看到一丝可惜喟叹之意,她不免有些好奇,按庾浚这般强势的人,理当对优柔寡断之人是不屑的。毕竟秦黍自己便就是这样一个性子的人,她由己度人觉得庾浚合该如此。
但庾浚却道,“蓟王行事令人敬佩,但有时一味王道却并非好事,到了最后恐怕会带累自身。”说完最后一句,庾浚面色有些怅然,好似已能预见蓟王最后的结局似的。
第 137 章
槐州的粮食筹措得很不容易,秦黍在军营里覃等着几日消息后便有些坐不住,她想与庾浚告假打算亲去槐州。
“陈岳已在那处,你亲自过去也于事无补。”在庾浚看来,筹粮不易还是槐州今年各处县治春种出了问题。这是根子上的问题,与谁去筹办这件事无关。所以秦黍去与不去对结果其实无甚影响。
“我过去亲自看着也比这远山隔水地通过一封封信函传消息来得让人安心些。”秦黍是个急性子,让她干坐着什么事都不干眼巴巴地等着消息,这事她着实做不来。况且这筹粮一事本就是她自个儿的事儿,她也做不到自己不干活覃等着万事皆妥当自己就等着吃现成的就好,再加上军营里近日实在没有能绊住她脚的要事,秦黍那颗心就像生了翅膀,没有一刻不想着飞出去。
庾浚有些不悦,将那手上的笔重重搁置笔山之上,力道之大笔尖的浓墨都溅在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