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爹也抓过一把稻谷就割，只不过动作及不上秦黍的利索，“你家的酿家方子？”
秦黍很自然地点头，“我家的。”
“可你家不是世代农户吗，哪来的酿家方子？”宋老爹抬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这天气还当真是热啊。
“谁家还没有几个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啊，就不兴我家也遇上那么一个贵人留下那么一道方子？”秦黍看着自己被稻谷磨得通红的手，长叹了一声气儿。这人工割稻还真是费人又费手啊。
宋老爹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秦黍瞅了他一眼，就知道他还没考虑好，便也不再去催他，她就专心地割着稻谷。
秦家这次因为多了两个壮劳力，跟以往比起来，割稻谷的速度着实要快上不少。这次他们是到了日中，才回去吃午食的。农忙的时候，秦家的一日两餐也改成了一日三餐了。
今儿的午食是由秦黍来做。她将昨儿卖剩下的鳙鱼去鳞取腮洗干净，鱼头部分打算来一个鳙鱼头汤锅，鱼身就来一个茱萸炒鱼片。
秦黍先做鳙鱼头汤锅，她将要用上的葱姜紫苏洗好切好，然后荤油下锅，待锅热后将鳙鱼头煎制焦黄，再放姜片和水进行熬煮。
待汤汁熬煮成浓白时，那鱼头的浓香鲜味儿便出来了，勾得秦小二秦小三扒着灶房的门不走。
秦小二耸耸鼻尖，深吸一口气问：“阿姐，那鱼头什么时候能好啊，要不我帮你尝尝看？”
秦黍正切豆腐呢，闻言头也没抬，“阿姐不用你尝，待会儿鱼头好了，阿姐自己便能尝。”
秦小二吃瘪，他看了一眼秦小三，秦小三就看向秦黍，软糯地道：“阿姐我来帮你烧火吧。”说着便进了灶房去帮忙。
秦黍就抬眼看了一下秦小二，调侃道：“跟妹妹学着点。”
“对了，你们这几天跟在宋大哥身边学的怎么样了？”宋大郎已经答应帮秦黍教习这俩认字了，嗯，顺带也连着秦黍一起教了。
秦小二就缩缩脖子，一脸苦涩地道：“阿姐，这字太难学了！”
秦小三也赶忙点头，关键前脚学，后脚连夜都没过完就给忘了。
秦黍将豆腐下了锅，紫苏也切碎放了进去，将锅盖盖好。她看了一眼秦小二，又扫了一眼秦小三，问他们，“那……如果将割稻谷和识字放在一起让你们去选，你们会选哪个？”
秦小二是哪个都不想选，但对上秦黍势要让他从中选一样的眼神儿，他瘪了瘪嘴，不怎么情愿道：“我还是选割稻谷吧。”
秦黍便点点头，然后又看向秦小三，“小妹，你呢？”
“我选识字。”
秦黍就挑眉，“为什么？”
秦小三看着秦黍， “因为宋大哥他们知道好多东西，我看着宋爷爷和宋大哥、宋二哥，我觉得他们和外祖父、爹他们不一样。”
秦黍饶有兴致地问她，“哪里不一样？”
秦小三想了想，然后羞涩地朝秦黍摇了摇头，她说不出来。
秦黍就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还是太小了，有些事她隐约摸到了边，但却因为年龄所致，有些话却表述不出来。
秦黍大抵是明白秦小三说的宋家三父子和沈海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在哪里，那大概就是一眼看过去的气质不一样吧。
这被诗书熏养过的气韵终归和侍弄田地流露的出来的气质是不一样的，哪怕宋家三父子算不得正经的读书人，哪怕他们也只是识一些字罢了，可他们和沈海他们的差别即便如秦小三这般六岁小儿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秦黍望着秦小三，“那你想不想和宋爷爷他们一样？”
秦小三歪着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秦黍，好半天她才算是琢磨出秦黍话里的意思，然后她便狠狠地点了点头，“我想跟他们一样。”
秦黍道：“那你就要好好识字，等你什么时候把宋大哥教你的那些字都学会了，那你就和宋爷爷他们一样了。”
嘱咐完秦小三，秦黍就又看向了秦小二，她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等人到她跟前了，她就跟这小子道：“你光割稻谷是不能过得上天天吃鱼头的日子的，但如若是你把宋大哥教你的那些字都学会了，你阿姐我指定顿顿都给你安排上肉来吃。”
秦小二眼睛一亮，“当真？”
秦黍笑道：“小妹不是还在这儿嘛，你还怕阿姐食言？！”
将两孩子都忽悠好了，鳙鱼头汤也好了。鳙鱼头汤装陶盆后，家里炒菜的锅就腾出来，秦黍手脚利落地将锅洗好，将鱼身切成厚片，然后放荤油煎烤，直至鱼片变至灿灿金黄色，发出诱人的焦香味儿后，秦黍才放盐和茱萸，一顿翻炒过后，这茱萸炒鱼片就出锅了。
候在饭桌上的秦宋两家人看着桌上摆着那一盆一盘的鱼菜后，皆不约而同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宋老爹看了那两盘鱼菜，嗅了嗅那蹿到鼻间的香味儿，他觉着这黍丫头开食肆哪是八成的把握啊。
这简直就是十成的把握攥在手心里了嘛！
第 36 章
等秦黍一落座，大家便纷纷提起筷子来，那速度之快，秦黍愣是都只能看到空中筷子挥舞出来的残影了都，再等她低头一看，那盆里盘里的鱼肉是肉眼可见地一块一块地变少，她便也提起筷子加入抢菜大营里去了，哪还顾得上其他。
等大家都饭足肉饱后，宋大郎惬意地叹了声气，才有闲心说她，“你有这厨艺早就该开食肆了！”
秦黍白了他一眼，“你这说得倒是轻巧，这开食肆的钱难道能凭空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