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防备,再次摔趴在地上。
霍霆霄扫了那名保镖一眼,对方立刻撤手,退到一旁。
这时林驯终于回过神,慌忙松开霍霆霄,从地上爬起来。
低头一看,衣服是脏的,鞋子掉了一只,就连双手也尽是血污泥垢。
好狼狈,怎么偏偏让霍霆霄看见。
他懊恼地抬起胳膊蹭了把脸。
面前递来一张纸巾,林驯微怔,顺着男人修剪干净的指甲看去,看见霍霆霄腕间被他抓出了几道鲜明的指印,心里更不是滋味。
林驯接过纸巾,低头擦掉脸上的血渍,慢而用力。
霍霆霄的随身保镖把抢钱的几个垃圾打包送去对街的警署,只留下一个人守在巷口,巷内恢复了宁静。
天色渐暗,安在后门上方的一盏照明灯已经老化,忽闪忽闪的,时不时发出一阵电流声。
“要不要去医院?”霍霆霄问。
林驯摇头,眼皮垂着,时不时扫一眼霍霆霄手里的那块坏表。很明显想要回来,但迟迟没有伸出手。
霍霆霄拿起表端详,林驯轻轻提起一口气,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
霍霆霄眯了下眼,看他的眼神又深几分:“这块表……很重要吗?”
林驯点头,一秒后又摇头。
霍霆霄不看表了,问他:“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林驯脸上划过一丝疑惑,很快又明白过来,但他的手机在刚才的混战中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没法回答。
只能指一下身后的俱乐部。
霍霆霄说了和阿青一样的问题:“你总不能一直躲在这。”
今天只是出门吃顿饭,距离俱乐部的后门不过几十步,就被人围住了。还好来的不是蝎子的人,否则林驯不死也残。
可林驯这几年在街头漂着、混着,受伤流血是家常便饭,诚如阿青所想,他足够警惕、能打,但也对自身安全足够漠视,哪怕今天被人砍死在街头,他也没什么所谓。因此当初和蝎子翻脸时,林驯根本没想过要给自己留退路。
——他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做的。
现在被霍霆霄问起以后的打算,林驯像被点名参加突击考试的学生,临时抱佛脚,现编现想。
估计一时半会儿等不来答案,霍霆霄转开话题,问他:“今晚有比赛吗?”
林驯收起思绪,点了下头。
霍霆霄走到他面前,说:“手。”
林驯一怔,先用T恤下摆内侧擦了擦手,才伸出去。
五指微蜷,缩在掌心,很紧绷的姿态。
霍霆霄一边慢条斯理掰开抚平他的手指,一边说:“打完这场,跟我走。”
林驯彻底呆住,连眼睛都忘记眨,分不清是为霍霆霄的动作还是话语,总之就是懵了。
霍霆霄却不再多说,轻拍一下他的掌心,转身走了。
摊开的掌心沉甸甸的,那块没有时针的手表被还回了回来,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林驯一下酸了鼻子。
他抬头看向霍霆霄,男人的身影却已消失在巷口,他眨眨眼,再次低下头,盯着掌心里的手表看了很久。
直到眼睛发红、发涩,他才把它放回口袋。
手机钱包也都找了回来,手机屏幕裂了一道,但还能用,钱包是个用旧的皮夹,林驯拍掉外壳沾的灰,从内层取出一张三寸照片。
照片上了塑封,没有任何折痕与脏污。
照片里的少年,一身白色运动服加同色发带,手握网球拍,挥出一记利落的凌空抽球。身姿矫健、青春洋溢,即使七年过去,依然活力四射、不可逼视。
这是霍霆霄自己也不曾见过的、被偷拍者擅自定格的一片17岁掠影。
被林驯珍而重之,藏在心里很多年。
指尖抚过照片,林驯很轻地吁出一口气。
刚才霍霆霄还表时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没有发现。
林驯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在学生时代的超低存在感。
否则霍霆霄认出他是谁,大概率会再冲他的脖子划一下,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对他说出那句“跟我走”。
【作者有话说】
手表划重点,后面考
第7章 “挺乖的”
霍霆霄回到地下拳馆时,傅星沉和段旸正一脸严肃地说悄悄话。
见他回来,傅星沉朝他一挑眉,视线随之往对面观众席扫去。段旸直接抬手一指,煞有介事地说:“那边第二排,霍呈!”
霍霆霄在他身边坐下,说:“看见了。”
“他来这干嘛!”段旸一脸嫌恶,皱了皱鼻子。
霍呈是霍霆霄同父异母的兄弟,对外称霍呈是弟弟,其实两人同岁,真要细究,其实霍呈还比霍霆霄大两个月。可见是父亲婚内出轨,且瞒得滴水不漏,直到霍霆霄十岁那年,母亲沈秋筠因病去世,父亲不顾祖父的极力反对把继母娶进门,他才知道霍呈的存在。
霍霆霄不能原谅父亲的欺骗,更不认可继母和所谓兄弟,但父亲一意孤行,甚至为此搬出霍家老宅。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偏偏霍呈还转进霍霆霄的学校,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打了照面还一口一个“大哥”叫得亲切,恨不能让全校都知道他是霍霆霄的兄弟。
那段时间,霍霆霄被恶心得够呛,大病了一场。
段旸和傅星沉作为朋友,自然同仇敌忾,对霍呈这个人从没什么好脸色。
霍呈在霍家的企业牵涉不深,只在旗下一家科技公司挂名COO,不总在公司露面,反而喜欢混迹于二代圈层,整天和一帮纨绔吃喝玩乐。
今天也是如此,霍呈身边坐了几个满身潮牌的年轻人,有说有笑地等待比赛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