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得想办法单独和他谈才是。但他们本就容易遇险,自己一到,那厉鬼就迫不及待现身了。两人独处,恐怕更加危险,这可怎么是好?
黎恪正思索,陈五又问:“说起来,今天诡异出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贞娘注视着坐在火堆对面的姜遗光,笑道:“善多,你说那时看见影子在你面前变了,这之前可有什么怪事?”
姜遗光语气平静:“没有,黎兄进来,在我身边坐下。我看见墙上影子没动,过了一会儿,才从六个变成七个,仅此而已。”
他的瞳仁极黑,似不透光,扫一眼在场众人:“那时你们可有发现异常?”
陈五摇摇头:“惭愧,我没去看墙上的影子。”
梁天冬亦摇摇头。
当时坐在他对面的陈启想了想,犹豫道:“我也不晓得是不是我记错了,小兄弟你说那话之前,我确实感觉身上有点冷。”
“有点冷?”黎恪问。
“对,就是那种,穿堂风吹过身上的感觉。我以为我穿少了,就没说。”陈启抖了抖,顿生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话少的宋川淮亦沉思:“这样看来,我们下午没遇到怪事,许是因为人还没来齐。”
“那麦田我瞧着也瘆人,今晚估计是不能过了。既如此,我们便在这里过夜,轮流守夜,等白日再兵分两路去打探,一批想办法去村里祠堂,谁家的都行。另一批就去问村里近年大事。大家可有意见?”陈五问。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各自思考后,都点了点头,各自选了同伴。
一共七人,怎么也没法对半分,一边是陈五、宋川淮、陈启、梁天冬。另一边就是黎恪、姜遗光、贞娘。
大家又商议了些事,总算将明日计划敲定下来,又约好轮流守夜,按着之前分组,第一批守上半夜,第二批守下半夜。
夜里风大,火苗不断左右扭动,渐渐黯淡。陈启翻了翻火堆,提议:“要不趁休息前,再去弄点柴火?”
这么点,不够烧一夜的。
“也好,大家一道去,再拾些来。”
“各自小心些,千万别走散。”
众人纷纷表态,谁也不想在黑暗中休息。一行七人都起身,彼此距离不过几尺,宋川淮更是直接拉着贞娘,一块往不远处的矮树丛里小心翼翼走去。
几人都带了刀、细绳等物,各自去削细树枝,削下后用绳索捆好,时不时扭头看身边的人,低声叫两句,谁也不敢走太远。
又不是要生火做饭,七个人烧一堆火,每个人削了十来枝,尽够了,一道回去。回去前,还点了点人,生怕多出些不该有的东西。
远远地看,那堆篝火没有人翻动,竟就这么熄灭了,灰扑扑一堆枯枝聚成一团,残余烟雾缭绕。
陈五走在最前面,抽了根枝条拿火折子点亮,正要过去把火升起来。
但姜遗光快走几步拉住了他。
“别去。”他鼻子嗅了嗅,“有血腥味。”
身后几人齐刷刷往后退几步,陈五目光一凝,手里火折子点着根细木头枝,大着胆子往前探了探,顿时头皮发麻。
那堆篝火,竟是被血浇灭的!
地上全都是血,枯枝浸满了血,他们坐的地方砖石颜色深些,远处还看不大出来。风一吹,浓郁血腥味便强行灌进了每个人的鼻腔中,叫人几欲作呕。
有鬼!
陈五立刻把火苗扑灭,都不必他说,一众人转身拔腿就跑,那堆柴带了碍事,全丢在了路上。
陈五起先跑在最后一个,很快就追上了那几人,换做黎恪落在最后。
黎恪回头看一眼,那堆干柴静静在原地,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他回过头,继续跑,然而他劳累了一整日根本没能休息,跑也跑不快。
这时,前方一人速度慢了下来,和他并行后,抓着黎恪就往前跑。
是姜遗光。
姜遗光用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你去过兰庭寺,对吗?”
黎恪气喘吁吁,没法回答,只能点点头,姜遗光侧头看他一眼:“你知道了我的事?”
黎恪被他拽着跑,竭力点点头:“对。”
“到时,你我联手,行吗?”
姜遗光:“为什么?”
“没人时,我会和你,解释……”
两人安静下来,专心赶路,其他人亦如此。
陈五转头看一眼,人没少后继续跑。
他心下不解:为什么鬼又出现了?
而且,第一次,第二次,都是姜善多先发现的。
第二次的血腥味他验证过,确实有鬼。那第一次的影子呢?姜善多突然从屋里跑出来,其他人都没见到什么影子。
但回头看时,屋里的灯确实熄了。
每次都是善多先发现……
不光是陈五,其余几人心里也各自有些心思。
姜遗光知道这是为什么,可他不能说。他心知这两次出头已让其他人都注意到了自己,如果再有几次,恐怕这份注意就会变成质疑。
贞娘不准痕迹地侧面斜一眼黎恪。
姜善多很奇怪,这黎恪亦有些问题。
一般而言,死劫中诡异现身,都是入镜人触犯了某种忌讳,或是寻摸到了生路,但这回黎恪一来,屋里就冒出了鬼。
他必定做了些什么。
想到这儿,贞娘心中一惊。
若是……若是镜中恶鬼伪装成入镜人,混迹在他们之中,也未必没可能。
仔细想想,两次鬼现身,都与火有关。黎恪身上满是大火烧过后的焦糊味,他说是邻家走水,谁信?
贞娘又回头看一眼黎恪,忙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