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见到了山中巨大的雪洞,耀眼刺目的莹白, 刺得两个长久在黑暗中前行的人不由得流下眼泪, 滴落下来很快就变成了冰。
两人只敢远远望着雪洞, 不敢下去,害怕天降暴雪把他们也埋了。姜遗光他们不就是这么消失的?
谁知道他俩有没有这么好运,会不会有人把他们挖出来?
储梨说:“可惜那两个家伙没了,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
于修谨跑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黄参不出意外死了,他们再次失去了引路人。
齐瑞明跟着可惜:“信还被那个老东西带走了,就算咱们提前验过,也保不齐里边藏着什么秘密。”
先前二人从黄参身上搜出来一封冻住的信, 信被他们带走,待冰化开后晾干,字迹虽模糊也可辨认。
黄参在信中写道,于少爷在山中突发癔症, 恐是叫山中恶灵侵扰失了心智, 或是中了邪,不论谁近身都跟疯了一样殴打, 他自己的小厮也被他打死了。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把少爷关起来。
一封很寻常的信,写在于修谨“死后”。黄参说过他想到于少爷一死他们几个肯定跑不掉, 就打算从山里出来以后就直接逃出镇子, 再叫人把信转交到于家。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没能离开, 睁眼便来到了几十年后,于家和他的家人都已不在,也不必再给谁交代了。
当然,这封信有不少隐瞒的地方。比如那个小厮阿桂,不是普通被打死,而是被于修谨掏心而死。人们也不是把大少爷关起来,而是合力扑杀了他……这些就没有写在信中了。
因为黄参想要这封信留个念想。他俩都验过信没问题,便给了,结果现在信和人一起不见,就算验过还是叫他们后悔,早知道就不还给他了嘛。
两人小心地绕着巨大的雪洞寻找。
根据黄参的说法,两人都猜测雪山中那个大洞能叫时光回溯或者停驻。储梨更进一步想到,山中有不同矿洞,从不同矿洞进去,会不会去往的时间就不一样了?
想归想,她不敢尝试,只能寄希望于找到其他山洞,那些山洞里兴许会有新的线索。
……
另一头。
情况并不如几人想得那么简单。在矿洞中还未走多远,他们便碰上数道黑影。
破碎扭曲的,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在黑暗中闪烁后,又离奇地消失了。
若不是他们万般小心,恐怕就要被黑影带走了。黑影消失后,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尸块。
苍白的,零零散散,分布出丈来远,黏连血块、发丝和衣服碎片。
就算山洞中十分昏暗,姜遗光也确定,刚才地上并没有这些东西。
“凭空冒出来这些?什么意思?想吓唬我们?”姚飞白嚷嚷。
他倒不是多害怕,只是冷不丁瞧见了难免吓一跳,其他人镇定得很,他不禁有些恼,声音就大了些。
姜遗光看他一眼,还没说话,范辛慈就跟吸了逍遥散一样冲上去狠狠掐住他脖子:“谁准你吵的?你要害死我们?”
一边死死掐住,一边得意又渴求夸奖般地看着姜遗光。
其他人不管,只嘲笑地瞧着这头。姚飞白不敌对方力大,很快便脸色涨红眼睛翻白,一只手拼命扒掐在脖子上的手,另一手求救地伸向姜遗光。
姜遗光也没有管,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便自顾自往前走。
他当然可以喝止范辛慈,只是,制止一次以后,他下次不管就是他的错了。
他为什么要让别人认为他可以管束范辛慈?这个别人甚至包括范辛慈自己。
姚飞白怎么都没想到在这份上姜遗光还是见死不救,明明只要一句话就好,他居然看都不看就走了?他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栽在这儿,喘不上气叫他头胀得快爆炸,眼前一阵阵白光连闪。
两手乱扯间,他摸到一块松动的石头,抄过举起身就狠狠往后砸去。
范辛慈脸砸破大半,鲜血淋漓,他终于冷静下来,松开手,没事人一样走到姜遗光身后。
脸上血都不擦,冻成一层冰,正止住血。
姚飞白喘着粗气死死盯住他,在黑暗中慢慢后退。
他们不闹,姜遗光更不管了,一边走,一面查看地上忽然多出的尸块。
看着看着,姜遗光忽地目光一凝,他蹲下,提起灯,从面前看不出形状的衣物碎片盖住的肉块下翻了翻,小心地挟出一张破纸片。
是信的碎片。
这下所有人都凑过来了。
“是一封信,和这个人一起被撕碎了。”信封和里面夹着的信纸糊在了一起,姜遗光将那张纸细细捻开。
闻人敏凑得近些,高高举着灯,轻声念出口:“……癔症?”
吕雪衣:“只有这两个字?”
闻人敏白他一眼:“这么点大的碎片上能有几个字?你指着这么两个字看出门道,不如去边上多翻翻,看能不能找着其他纸片。”
吕雪衣一噎,不好驳她,只能憋着气去找。其他人懒得掺和他们的争执,各自默不作声散开翻找,真给他们找到数十碎纸片。
其中范辛慈找的最为卖力,其他人好歹拿个布包着手或用夹子夹着,他直接上手扒,每找到一个就用无比黏腻渴求的目光看姜遗光,看的其他人一阵发寒,心说他这眼神比地上的尸块都恶心。
找齐的碎片被几人小心地拼凑起。其实没法拼凑出完整的一封信,只有约莫半张,都和信封粘连在一起,上头沾血结成冰冻住,难以分开,更不用说辨认其中字迹。
但叫几人欣喜的是,他们在信封上发现的几个字——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