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沾到衣服的人吓得连忙把那身衣服跟会咬人似的撕扯下来丢在一边。而不慎被溅到皮肤的更是拼命擦,恨不得把一层皮都扒下来。
动作再快也没什么用,刚沾上马上就跟被烫着一样嗷嗷叫起来原地又跳又打,还是和刚才那人一样从被溅着的地方猛地燎起一大片水泡,很快整个人就肿得不成样子。有个人更是捂着眼睛哀嚎——他刚刚被那血水滴进了眼睛。
没多久,地上就躺倒了一大片。
其他人都退开了,又心痛又恐惧地看着地上打滚哀嚎的人——
他们死定了。
这个想法沉甸甸地挂在每个人心头,让他们不敢多看。
蒙坚凑了过来,叹口气,先问姜遗光:“你没事吧?”
姜遗光摇头:“我没事。”其实他距离最近,身后一堆人,哪怕躲得及时也沾上了。
但他并不觉得痛,而沾上的那一点毒液也被迅速欢快游过来的蛊王吞吃干净,所以他现在一点伤也没有。
蒙坚回过头,眼角隐约闪过一点光,低沉道:“救不了了,送他们一程吧。”
也好过在这里受苦。
其他人都明白这个理,以前有同伴在林子里中了毒救不了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干的。不过前车之鉴在那儿,他们咬紧了牙,但没一个人敢上前的。
开玩笑,溅上一点点就是死路一条,谁敢。
擅长暗器的不多,他们平时练的都是近身功夫。因此人群中奇异地出现片刻寂静,地上人的惨呼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蒙坚求助地看向姜遗光。
一路走来,他可见识过对方使暗器的本事。现在也只有他了。
姜遗光先是避开他,后来实在受不了了才说:“那我试试。”
“让他们都退开吧。”
风吹过,几声噗噗刺响,血腥味飘出去很远。
蒙坚拍拍他肩膀:“多谢了。”
姜遗光捏着手,好半天才说:“没事。”他尽力压制着体内恨不得蹦出来的蛊王,“你安分一点!”
就这么着,人又少了七八个。
姜遗光的木针扎穿了他们脖子,血水全部泄干净以后,那些人都变得皮包骨一样枯瘦,一层皱巴巴的皮包着莹白的骨,十分可怖。
这些人都被其他士兵拿棍子绳索套到一边,挖个大坑扔进去,点着火烧了——怕毒物浸染到地里,他们连全尸都不能留下。
等烧完了,姜遗光身上的蛊虫才安分下来。
他问蒙坚:“方才那人碰到的树是哪一棵?以前有记载吗?”
蒙坚摇摇头:“没有。”他带着姜遗光走过去,一旁士兵七嘴八舌指认了其中一棵平平无奇的绿木。
“就是这个,他刚才碰过的。”
“好,多谢。你们退远一点吧。”
那棵垂木乍一看和其他小树没什么区别,从上头高高的大树上往下垂出麦穗一样的弯,手腕粗,遍布嶙峋树皮,好歹上面没长刺,上面几片如手指般细长的叶子绿得能滴水。
仰头往上看,从上边树冠坠落下来,很长一条,因为垂到了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从地上长起来的小树苗,也不像其他毒物一样带鲜艳的色彩或刺鼻气味,放在丛林里真是一点都认不出来。怪不得会中招。
蒙坚眉头紧锁:“这玩意儿我竟没见过,从来没见过。”记录的骊山物志里也没有见过这种树。
这棵树也是山中新长出的毒物吗?再往里走,还有多少这样的毒物?
姜遗光说:“无妨,现在记下来也不迟。”
见姜遗光靠近了,甚至还拿了小刀要剜下一块木头来,有人大胆地提醒他:“公子小心点,可毒嘞。”
姜遗光又道一声多谢,刀尖对准了那棵树。
用力刺下去,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刀竟也废了一番力气。更古怪的是……从刺口处缓缓渗出暗红的血来。
如藤蔓一般垂下的垂木,两道裂缝陡然睁开,一双冰冷圆眼逼视向近在咫尺的姜遗光。
……这不是树。
——这是活的!是蛇!
他们眼前又细又长的树苗,只是它的一小段而已!
眼看着它张开血盆大口,口中猩红长舌即将探出……姜遗光猛地原地跳起,手中短刀毫不犹豫刺入它的右眼,另一手同时摸出腰间软剑,从另一边同时扎穿它的眼睛!
骤然间!那根“垂木”痛得仰天嗥叫一声,重重一甩尾,树木震动,从上面整个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是从没见过的巨蛇!
粗一估略,这条蛇少说有十丈长!要是拉直了从头跑到尾也要几盏茶时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蛇!
蒙坚迅速反应过来,立刻声嘶力竭拼命大喊:“快闪开!!不要被碰到了!”
“自己躲好!躲好——”
其他人一哄而散,背着筐提着包飞速后退,很快原地就只剩下姜遗光和蒙坚二人。
还有一条两眼刺瞎,被激怒的巨蛇。
密密重林,太阳光照不进来,天上不见光,地面湿淋淋洼地,当中一条巨蛇昂然挺立,疯狂甩动头颅——它的两只眼睛都扎进了一把利器,而利器的主人还死死地抓着刀把,随着它的甩动,如狂风巨浪中的一条小船,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躲藏起的那些人都惊呆了。在这条蛇面前,他们显得如此渺小。蒙坚没有躲起来就站在附近,和那条蛇一比简直小得看不见。
这么大的蛇!还全身是毒!怎么对付?
眼看这条被激怒的蛇狂舞之下不断摇头甩尾,一颗颗粗木树干被击断,连带钉在它脑袋上姜遗光也不断被树枝树杈敲砸。蒙坚心急如焚,吼道:“躲好了就来帮忙!弓手赶紧的!瞄准了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