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急切上涌的萧定安大喊:
“林清樾,给我杀了他!”
暴怒的话声不曾说完,萧定安定定看着适才还在梁映胸口挥舞的匕首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腹上。
直到鲜血开始洇出,剧痛传上脑海。
他才意识到眼前的事是真实发生的。
“放心,避开了要害,你还不至于死。”
眼眸重新清润明亮起来的女子松开刚刚果决刺下的手,声线平静道。
“你——你竟然没中蛊?”
萧定安捂着腹部,失血的无力让他缓缓跌坐在地上。
“中了,只是你有一个医术极好的妹妹。”林清樾抬头看了眼缓缓走过来的琉璃。“那蛊毒不能根除,但也不会令我丧失神智。”
“琉璃!你竟敢背叛我!我可是你的兄长!来人啊——”
“兄长大人,就像你刚刚说的,我们林氏之间哪里看重血缘呢,就算我们是同一个母亲,我与你还不如对樾姐姐来的重要吧?好在,你把送到了樾姐姐身边,让我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亲人。”
琉璃亲昵地挽上林清樾的手,眉宇之间藏不住那一点林氏天生的冷漠。
“还有你也不用费力叫了,外面的侍卫已经中了我的药。”琉璃说到这里看了眼梁映,“而且,差不多也到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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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相信樾姐姐到什么地步?”
一刻钟之前,走到一半的琉璃还是停住脚步,侧身望向梁映。
“以命换命呢?”
梁映莫名却还是认真答了。
“可以。”
“那就给你一次机会吧。”琉璃深吸一口气,似定了重大的主意。
“我本来应该带你去秘库,但去了就回不了头了。现在我只能给你一刻钟,随你做什么,一刻钟后我带你去地宫,若樾姐姐还是死了,我便要你陪葬。”
梁映握紧掌心那根玉簪点了点头。
一刻钟之内,梁映绕回了刚刚的偏殿,和宋焱商议。
“什么秘库??什么林氏?”宋焱扶着眉心,“我之所以帮你,除了瑛儿一事,乃是受左相之托,多的我真的不知。现下左相也暂时被拘在大殿内,我们一时半会不可能过得去。”
“此事是事关救阿樾一事吗?”
祝虞上前一步,打断了两人。
梁映看着祝虞清秀的面孔,点了点头。
“殿下没有多少时间的话,就交给我们吧。”
祝虞没有一丝犹豫。
瞿正阳、关道宁和衙内也一道走了上来,少年们的面上对于擅闯皇城,违抗禁军并无畏惧。
“找到以后呢,我们该说什么让堂堂左相相信我们。”
“就说‘清君侧,证血脉’。”
……
幽静的地宫尽头逐渐传来人声。
“秘库的大门就在尽头。左相可想好了,为了几个口说无凭的学子率百官如此相逼,不管结果如何,您这个左相可都是当不下去了。”
“殿下,老臣惶恐。只是秘库之址可以再选,但若老臣不顾,万一伤及大燕皇室唯一的嫡亲血脉,老臣才是死不足惜啊。”
捕捉到关键熟悉的词。
林清樾恍然,是林氏明部的人。
竟能催动左
相前来解围……林清樾转过头看向神情坚毅的少年侧脸,原来他自见到萧定安起,所有的示弱都是在拖延时间。
林清樾低低笑了一声。
她便说,她教出来的人不悔傻乎乎地送死。
萧定安望着地宫口逐渐人头攒动的景象,脸色彻底死灰一片,这一场他为梁映准备的秘密围剿,竟成了他的身败名裂之机。
“那是谁?怎么站在了秘库门前?”
“那不是清河宴上国子监的学生吗?”
“等等,倒在那里的是太子吗??”
刚刚站定的文武百官、景王和长衡众人同时被台阶之上,身着月白学服的冷峻少年所吸引。
林清樾也静静看着。
她守在唯一可能的变数萧定安的身边,眸光送着她一点点亲手教出来的少年往那最高的台阶上走去。
可梁映越走越高,却越走越慢。
即使见证的人已经如计划尽数到场。
他又在最后一阶前,停下脚步,回首去看林清樾所在。
清润的双眸旁边,却是萧定安阴毒的视线。
有妒恨、有咒怨、也有看人同流合污的了然。
他不愿当这太子。
可他必须当。
只有站在那个位子,他才能保护好她。
“大胆,你敢行刺太子!”
还没能明白即将发生什么的众人,刚看清台阶之下持凶器伤人的林清樾,不待禁军上前。那边台上传来一声金石相击的脆音。
众人回首,只见是容色昳丽,矜贵冷漠的少年用手边短剑在敲石门之前的一尊玉鼎。见视线朝他汇聚,梁映知道自己此刻无需再言语。
他用刀刃割开掌心,将从伤口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滴落在鼎中。
不过须臾。
轰然一声,十多丈高的石门竟就这么在无一丝外力下,自己缓缓打开,璀璨的宝物金光从门缝之中漏出。
顿时,台阶之下,一片被震慑的寂静。
“这是!秘库承认的皇室嫡亲血脉啊!”
半响。
为文武百官所敬佩的大儒庄严震声喊道。
“太子?他怎会是太子?”
“那先前养在宫中的——”
人群之中逐渐骚乱起来。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