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渴求生机,他也能给。
滚烫的视线在少年饱满浅红的唇瓣游弋,他知道他自己即将要做什么,破碎的理智在他的脊骨漫上一层宣告危机的战栗,但他已经无法停下。
偏过头,他像在偷盗什么珍宝,一整颗心高高悬着,小心地贴了上去。
舌尖撵开柔软的唇瓣又将齿间撬开,未曾遭受的阻拦,鼓舞了他。气息交融着,他沉迷之中,竟又莫名觉得这一场景似曾相识。
可他想不起来,也不愿细想。
不用压制的欲|念在反噬理智,明知渡气应点到为止,他却不想松开。
好像在这一刻,死了也好。
“梁兄?梁兄。该起了,再睡下去要迟了。”
过于清明的男声像是一阵晴天霹雳,将人生生从迷瘴之中拔除。
梁映猛然从床榻坐起,前刻还清晰无比的炙热潮湿突然如同雾气模糊散开,唯有无法霎时寂静的心脏还在为了证明什么存在过,不住狂跳。
或许没有听到应答,脚步声贸然走近。
梁映不自在地抬手捂住大半张脸。
只怕让最不该看见的人瞧见他眼里未曾平复的痴缠。
第029章 破平常
梁映平日睡得很浅。
若林清樾没用迷香, 几乎是她稍微发出什么声响,他便醒了。
但今日不同,她都洗漱完毕,梁映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眼看要误了上课的时辰, 她不得不出声喊他。
也不知道是谁昨日答应她要好好读书的。
林清樾还是没听见应答时, 心中叹着自己的轻信, 脚步认命地往梁映榻前走去。
刚绕过书案, 她便看见少年一手撑在腰后, 支着单腿坐在榻上,另一只手宽厚的掌心将大半张脸拢住。被窗棂筛过后的稀薄日光有限地落在少年身上,只能窥见汗湿的额角, 还有指缝间露出的一点幽黑瞳仁。
那里面的光明明灭灭,像是一望便能吞噬人的深渊。
林清樾分辨不清这异状, 只能问。
“可是做噩梦了?”
“……不曾。”
梁映的嗓音出口便低沉嘶哑得厉害。
他自己心中一嚇,可林清樾似乎只当他是少年晨起时的正常状况,转过身,弯腰替他先收拾起书箱来。
疯了。
梁映盯着眼前端正纤薄的背影,某一瞬梦境中他钳握过腰间的画面止不住地贴合面前的曲线。
他好像醒了, 但又没完全。
愈发意识到梦境的荒唐,他脑海里残留的画面便愈发深刻。
怎么会是林樾。
怎么能是林樾……
和晦暗的室内不同,室外春盛时分已经来临。
完全褪去阴冷潮湿的山林翠绿在日光疼爱下, 焕发出明朗生机,入眼便惹人喜爱。
林清樾本有意欣
赏, 奈何为她领路的少年脚下像是踩着轱辘,走得飞快。
明明出来的时候有些迟了, 但这一路紧赶,他们竟是头几个坐进玄英斋里的。
林清樾边从书箱里拿出笔墨, 边琢磨这一路上不肯跟她说上一句话的少年心思。
可直到斋中坐满,她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心想着可能只是今日少年心情不虞……
“斋长,把前日布置的策论收上来。”
林清樾颌首起身,就近收起。
梁映这回倒是理她了。
只是在她从他手中拿过那张薄薄的纸页,不小心蹭过他的掌心时,他像是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倏地将掌心收紧,反叩在桌案之上,紧绷的身形似马上就要夺门而出。
这根本不是心情不虞。
这明明是针对她。
她能有什么惹了他的地方?
难道是打断了他的美梦?
林清樾微不可查地蹙眉,亏她昨日那么奔波。
真是一点好都不该施舍的狼心狗肺的东西。
将策论课业收齐交于邵安,林清樾坐回坐席不再看梁映。
反正也没有她一定要热脸贴冷屁股的道理。
午膳时间,林清樾瞥见梁映在原地慢吞吞地收拾着他没几册书的书箱,扯了下唇角。转身跟着瞿正阳一道,和斋中其他同窗有说有笑地一道走去了膳房。
领完膳食坐下,林清樾一抬头,才看到刚刚踏进膳堂的梁映身影。
“怎么了?和梁兄吵架了?”瞿正阳瞧了一眼站得远远的梁映,撞了一下林清樾的肩膀露出一张八卦的嘴脸。“你旁边的位子还要不要给梁兄留啊?”
林清樾端起碗筷,笑意短暂又浮于表面地掠过。
“不管他。”
“没人吧?我能坐这儿吗?”
清癯少年端着自己刚打好的饭菜,腼腆地上前问道。
林清樾对上祝虞,霎时换上温和的语气。
“当然。”
祝虞微微弯起唇角,坐了下来。只是放下了饭菜,他却不急着动筷,而是在衣袖之中掏了掏,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才把藏在衣袖的物什拿到了林清樾的眼前。
掌心里呈着盘成一团的细长绳,是一般系在腰间的丝绦。比起书院中人佩戴的素净单色,样式更为繁复精细,是用天水碧与竹青丝线混着编出了的曲水纹样,将小小丝绦更显飘逸别致。
“昨日厚礼,无以为报,还望樾兄不要嫌弃。”
祝虞捏着丝绦的手指有些用力到发白,他自己应没有察觉,一双眼眨也不眨正候着林清樾的反应。生怕这样回礼太过寒酸,惹得林樾这样看惯奇珍异宝的世家公子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