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她这么委曲求全又有何意义?倒不如像长公主说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没准还能给自己挣一条活路出来!
周氏轻轻冷哼:“老贼年轻的时候,为官也称得上清正廉明,但自打他那个庶女给代王做了侧妃,两人便沆瀣一气,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污糟事儿,我往日为着灵姐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罢了,他敢如此轻慢我们母女,真以为我手里没他的把柄不成?”
她性子虽温和,内里却极有决断,之前为了女儿,一直对陈炳然父子百般容忍,今日真是寒心至极,既然陈炳然没拿她们母女当回事儿,她也不必再对他留情了!
侍女压低声音:“夫人打算把那些事儿捅出去?”
周氏却轻轻摇头,面露思量:“老贼有代王保着,若是急于求成,只怕他会狗急跳墙杀我灭口...”她微微一叹:“我要把手头这些证据交给一个我足够信任的人,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侍女正色颔首。
......
时间回到白天,之前万氏给她的那个君怜身子不适,去寻地方方便了,沈椿带着下人刚走到陈府二门处,就有个眼生的下人递来一方盒子:“少夫人,这是我们陈府给您的东西,说是物归原主,还请您务必收下。”
沈椿还以为先生送给她的,没防备就打开了,盒子里放了一张契纸,底下还盖了官府打印。
这契纸应该是官府统一颁发的,一式三份的那种。
她疑惑地揭开瞧了眼,就见契纸上赫然写着‘纳妾文书’四个字,最上面签着陈元轶的名字,右下角有一方精巧的指印——是她的指印。
契纸下面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四字‘垂花门见’。
第010章
沈椿脑子‘嗡’了声。
她非常确定自己没有签过什么身契,所以这封契书上怎么会有她的指纹?
陈元轶这个卑鄙小人!难怪他口口声声说她曾经是他的妾室!
他还专门留了张字条写明了地点,她想干什么?
沈椿只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一时间不知所措。
见
她在太阳底下站的久了,后面的下人低声问:“少夫人,咱们走吗?”
沈椿如梦方醒,胡乱点了点头,下人以为她是被失火吓到了,安抚道:“少夫人放心,秋季天干物燥,长安城里走水的事儿时有发生,不过咱们谢府都是雕花青砖铺地,上好的砖石累墙,护卫不分日夜的巡逻,百年来没有失过一次火的。”
沈椿听到谢府,原本狂跳的心脏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对了,她现在是谢府的夫人,又是皇上大老爷亲自指婚的,如果陈元轶敢把文书拿出来胡乱嚷嚷,死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再说她又不是真的给陈元轶做过妾室,她理直气壮得很!
沈椿握了握拳给自己壮胆:“走,咱们回去。”
她才不要受他的威胁!
没想到她带着人才出陈府,就看到谢府的马车坏了,左右轮子都松动了,走在路上十分危险,偏这辆马车是乌木制成的,分量足得很,从谢家带来的四个下人齐齐上阵也抬不起来,还得陈府派人来帮忙。
今儿的日头挺毒,陈府的管事怕沈椿晒着,便引她去不远处的坐着,她这边儿刚落座,就见陈元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谢府的下人就在不远的地方修马车,沈椿见势不好,立刻就要张嘴喊人。
没等她嘴巴张开,陈元轶便竖指挡唇,嘘了声:“小蜜儿,你若是想让谢府的人知道你曾经做过我的妾,便只管叫,正好当场比对指印。”
沈椿咔吧了一下,仍是非常硬气:“我没有!”
即便有纳妾文书,即便上面有她的指印,但是没有就是没有!
她说话的时候,尽量让自己全心全意想着谢钰,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对抗陈元轶带给她的恐惧和恶心。
陈元轶啧啧两声:“天真,说出去有谁会信?”他把折扇往手心一敲:“你别忘了,谢家是什么人家,千年世家,最重清誉,只要我拿着这纳妾文书张扬出去,你倒是看看,谢家可能容得下你?”
他这话掺了不少水分,世家重视名声不假,但也不是谁说什么都认的,不然早就给坑的渣都不剩了。
沈椿心里隐约觉着他说得不对,但她毕竟出身乡野,想反驳又找不到因由。
她不觉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厌恶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元轶用折扇托她下巴,低低地笑:“我瞧谢钰倒似还没碰过你,不如跟我偷个情?”
他不等沈椿发怒,便展颜一笑:“开玩笑的。”又若无其事地道:“谢钰的墨宝名动天下,许多高官名儒都极仰慕他的笔法,但自他冠礼之后,便少有墨宝流传在外,我如今初入官场,需要一张他的墨宝讨好上级。”
他顿了顿:“只要你能为我取一副他的墨宝来,纳妾文书我便当着你的面儿销毁,从此之后,你我再无干系,如何?”他微微一笑:“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沈椿心里藏不住事儿,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谢钰书房里就存了不少他写废的宣纸,如果真能用一张字唤来陈元轶以后不再纠缠的话,那真是再合算不过了,这个要求简单得超乎想象。
陈元轶见她神色,便知她心中动摇:“我如今人在长安,只想一心把仕途走好,再不做他想。”他比了个请的手势,倒似真成了翩翩君子一般:“你可以回去考虑几日,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一副墨宝即可。”
他和代王想要的自然没这么简单,他们要的,是把沈椿变成安插在谢钰身边的一枚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