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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玉郎(27)

作者:七杯酒 阅读记录

这个叫法儿长安女子多用来称呼情郎,夫妻之间这般称呼并不为怪,但以谢钰的眼光看,这样叫总显得过于狎昵,他岔开话题:“你可有小字?”

沈椿怔了怔:“小字?是小名儿的意思吗?大家都叫我阿椿。”

“小字是大名之外另取的称呼,也有以单名作为小字的。”他想到她名字的来历,缓缓问:“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那个买下她的泼皮很快就死了,没给她落下什么心理阴影,只是从小到大也没人给她取个正经名字,她多少有点遗憾。

她犹豫了下,才道:“还成吧,反正大家都这么叫我,我也习惯了。”

谢钰问她:“你可知道何为待字闺中?”

沈椿摇了摇头。

他道:“女子未出阁之前,多不取小字,等到许婚之后,小字会由丈夫来取。”

沈椿眼睛一亮,看向他。

谢钰垂眼思索:“煌煌竟夜,照临四方;天璇幸祥,昭昭光明。”他问她:“就取昭昭二字,如何?”

“赵,招,照.

..”沈椿有些茫然地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是哪个昭。”

谢钰似乎是迟疑了下,才抬手,捉住她的手腕,让她掌心向上。

他修长手指在她掌心写下一字:“昭阳的昭,亦是此昭。”

沈椿感觉掌心痒痒的,好像有细纱拂过,虽然他动作很轻,但他的一笔一划好像都烙在她掌心一样。

她感觉脸有点发烫,重重嗯了声。

谢钰收回手,略微拧了拧眉:“有些事儿还需要你处理一下,你跟我来。”

沈椿不明所以地跟在他身后,就见他七拐八拐地带着她来到一个比较荒僻的小院,匾额上写着‘持律’二字,他随口解释:“这是谢府专用来惩治下人的地方。”

他推开门,沈椿就见里面黑压压跪了十来个下人,都是跟她陪嫁来谢府的,这帮人一看见她,便砰砰叩头求饶,直磕得鲜血长流,其状可怜。

谢钰目光扫过跪在院中的十来个奴仆:“这几个是在你禁足期间,屡次出言不敬,甚至其中有几个合谋想要谋害于你。”

当然,这十来个人里并不是个个都想害沈椿,但对上不恭不敬却是实打实的。

沈椿有些疑惑地问:“你是要处罚他们吗?”

谢钰轻轻摇头:“不,是你要处罚他们,他们是你的下人,我也无权越过你直接罚人。”

若只是单单为了处罚几个下人,他根本不必亲自过来。

他看向她,眸中终于泄出一丝锋锐:“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几个背主的奴仆?”

沈椿到现在都没适应被人伺候的日子,更别说罚人了,说实在的,便是这几个下人,过的日子也比她在乡下那会儿好太多了,她实在很难摆正心态。

她不确定地请教:“我应该怎么罚?”

谢钰不吝告知:“为首的三人意图谋害主上,应当杖毙,其余对上不敬,理应杖责三十,发卖往西北。”

他说杖毙二字的时候轻描淡写,好像不是谈论杀人,而是随意折去几根草木。

但要人命这种事儿对乡下屁民沈椿来说还是难以接受,她十分抗拒:“会不会有点太过了?”她甚至和谢钰分析了一下:“其实他们还没动手,我不是没事儿吗。”

而且这些下人是承恩伯府陪嫁给她的,虽然承恩伯府里大多数人她都不喜欢,但她爹对她总归还是可以的,她不禁考虑如果杖毙了她爹给她的下人,他会不会生她的气,以后也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谢钰低头看她,眼底流露出一丝失望,拧眉道:“如果你被他们戕害而死,他们会觉得自己做得过了吗?不,他们只会恨自己做得不够干脆利落,恨自己没有早点下手。”

其实这事儿他完全可以自己处理,或者换一种更为柔婉的方式让她慢慢适应,而不是这般威逼——但夫人也分许多种,有在内宅做一只漂亮的笼中鸟金丝雀儿的,也有能主持家事掌管中馈的,更有能协助丈夫行走官场的,既然他认定沈椿做他的妻子,那么他就需要让她找到自己的定位。

沈椿沉默下来,有些局促地拧着手指。

为首的那三个见她踌躇不定,更加卖力地向她嚎哭求饶,希望能留一线活路。

谢钰眼里失望之色更甚。

罢了,金丝雀就金丝雀吧。

沈椿手指一顿,忽的抬起头:“就按照你说得处置吧。”

他说的是对的,这三个人杀她的时候一定不会手软,她不应该那么害怕伤人,也不应该那么害怕得罪人——如果她爹因为这事儿而怪她,那他就不是个好爹。

谢钰并没有因为她的妥协而松口,他直直地看向她,甚至有几分咄咄逼人地问:“怎么处置?”

沈椿为难地看着他,见他神色冷淡,无动于衷,她嘴巴张合了几下,鹦鹉学舌似的开口:“对上不敬的,杖责三十,发卖往西北,为首的三个...”她艰难且缓慢地道:“为首的三个,杖毙。”

说到最后两个字,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抖,掌握他人生死让她不堪重负。

谢钰的神色缓了缓,终于肯松口:“那就按照你的吩咐来,你先回去休息。”

沈椿停顿了下,谢钰瞥了她一眼:“还是你想留下来看他们行刑?”

沈椿转身就跑。

谢钰唇角微微翘了下,又似乎是旁人的错觉。

第016章

处置完下人之后,谢钰便去寻了长公主,和母亲商谈了半个时辰,他才去了大半个月未曾涉足的寝居。

尚未踏进院子,满院异香就扑鼻而来,他之前在寝居里移栽了不少奇花异草,奈何许多名贵花种来到长安都有些水土不服,饶是他翻遍古籍,调整了院里的土壤湿度等等,这些花花草草也还是动不动就死给他看,他便只能由它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