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的本就扎眼,这么一装扮,更是神仙下凡似的。
——谢钰打扮一向是低调沉稳,这套衣服还是他曾经举行祭礼的时候穿的,沈椿在他的衣柜里见过,一瞧就喜欢得不得了,求了十好几遍想让他穿给她看,他却嫌这一套装扮太过招摇扎眼,怎么也不肯上身。
眼下他打扮得像只大烧包似的...居然穿这身儿衣服来查案?
沈椿微微张开嘴。
短暂的惊讶之后,她很快扫了一圈,发现沈青山和柳氏不在,这两人应该都进寺里了,她掐了掐掌心让自己镇定下来,抢先一步指责:“你怎么能随意掀开女眷的车帘呢!”
谢钰目光自下而上扫过,眸中神色变幻莫测。
过了许久,他淡淡道:“掀其他女眷的车帘自是不合规矩,但你,无妨。”
他向她伸出一只玉雕般的手:“下来。”
沈椿哪里肯依,果断往马车里缩了缩,大着胆子回嘴:“凭什么我的车帘就能掀?你别忘了,咱们俩现在已经和离了!”
‘和离’两个字让谢钰抿紧了唇瓣,他抬腿一踏,竟然直接钻进了马车,还放下了帘子。
这马车本来就不大,他一个身量高大的男子挤进来,几乎没有了多余的地儿,两人的肩膀立刻碰在了一处。
沈椿慌里慌张地往后挪,缩在离他最远的斜对角里,在俩人没有碰到的前提下,她才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她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喊人了。”
谢钰根本不理,对着外面吩咐:“看好外面,闲杂人等不得过来。”
沈椿不信,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外面还真是鸦雀无声的。
她和谢钰又离得很近,逼仄狭小的空间里,他身上的泠泠兰香清晰可闻,明明是极其淡雅的香气,她却硬是感到一股侵略性。
她下意识地做出防备姿态,抱起手臂警惕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钰静默地看着她的防备姿态。
她从前看着他的眼神都是脉脉如春水,有事没事便喜欢趴在
他怀里撒娇耍赖。
上次她中药之后,她对他也是这样的排斥防备,他当时还不解其意,现在想来,原因只有一个——她的心在其他男人那里,所以身子也自发地开始排斥他。
他的声音冷硬,命令:“坐到我身边来。”
沈椿坚决地摇了摇头。
谢钰之前虽然冷淡,但只要不坏他的规矩,他跟她说话总还是和缓的,看着她的眼神也称得上温和。
但现在,就算她读不懂他眼里的深意,也能感觉到他眼里的寒意,被他看着的时候,她心里毛刺刺的,好像被什么猛兽盯上一口吃掉似的,哪里敢靠近他?
大概强势的男人都是有这样的劣根性,对方越是不给,他便越是要得到。
谢钰定定看了她片刻,沈椿被他看的头皮发麻,正想着要不要跳车逃跑,忽然身子腾空,被他整个人抱坐在了自己怀里。
沈椿臀肉被他硬邦邦的大腿膈着,才挣扎了一下,两只手腕就被他钳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她彻底慌了:“我们都和离了,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呀?”
她惊慌之下,声音也有点发软,带着微微的颤音,谢钰眼神浮动了下,静静道:“我来是要提醒你一声,你我尚未正式和离。”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停:“我仍是你的夫君。”他手掌扶在她的腰上,慢慢把她调了个个儿,逼迫她直视自己:“所以,我对你做的这些事,并不逾矩。”
哪怕他想做更过分更深入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贴在她腰间的手掌极具压迫力,沈椿瞪大了眼:“你胡说,和离书上都签过字了!”
谢钰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陈述:“按照规矩,必须得消去户籍,和离才算生效。”
沈椿想也没想就问:“我要去哪里才能消户籍?”
谢钰很快回答:“京兆府。”
沈椿心头一下子凉了,京兆府可是谢钰的地盘,也就是说,只要他不同意,两人永远不可能和离成功。
她感觉到谢钰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似乎在审视她的神色,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她顾不上这些,不死心地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消户籍?”
就是刹那间,谢钰眼底最后一丝微光也消失了,他脸部线条一寸寸冷硬起来:“我今日就可以帮你递交文书,约莫七日的功夫就能彻底消籍。”
“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最后问了一遍。
沈椿毫不犹豫地点头。
为了摆脱他尽快和谢无忌双宿双栖吗?
谢钰眼底掠过一丝很不妙的危险神色,不过沈椿未曾察觉。
他很快收回视线:“好。”
沈椿不敢相信他这么好说话,有点错愕地眨了眨眼,就听他又道:“但在这七日之内,你仍是我的妻子,消户之后,婚丧嫁娶,我管不着你,但在这之前,你把握好分寸。”
他话里有话,好像知道了什么,无非是忍个七日再去找谢无忌,沈椿犹豫了下,又点了点头。
谢钰便掀开帘子,又扔下一句:“我这几日咸阳府衙,若你遇到什么事,可随时去找我。”说完就径直下了马车。
她能遇到什么事儿?沈椿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