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染的狐貍耳朵这才耷拉下来,一头栽倒在了被子上。
小狐貍连团成一团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样睡倒在了檀清玄的身侧,像一张柔软的狐饼,四只黑色的小肉垫朝着天,三条蓬松的大尾巴盘在身下。
原先覆在双眸上的发带松散下来,滑落到了小狐貍的脖颈,红色蝴蝶结落在柔软如云的白毛上,好似被人精心准备好的礼物。
檀清玄眼波微漾,秀致手指温柔地解开蝴蝶结,迭好发带放在苍染的身侧。
小狐貍的耳朵却在此刻警醒地抖了几下,困得抬不起来的眼皮又要睁开,好像是要看看还有没有危险。
檀清玄将手覆在小狐貍的眼瞳上,替她挡了挡光,又柔声哄了一句:“睡吧,没有危险了。”
小狐貍唔了一声,翻了个身,这才彻底安稳地睡下了。
先前苍染化成人形的时候,身上的伤痕被掩盖在红裙之下还不明显。
如今化成了狐形,檀清玄才知道小狐貍的身体早已遍体鳞伤。
小狐貍火红色如云朵的毛发变得灰扑扑的,缓缓渗出的殷红血珠,鲜血将狐貍毛黏结在一起,看起来好不凄惨。
她的四只腿上的狐貍皮毛都被刮伤,秃了好几片,爪子上的肉垫十分红肿,还有一些顽固的妖化荆棘刺团扎在小狐貍身上,让睡梦之中的小狐貍皱紧了眉头。
檀清玄轻轻抚摸了两下苍染的额头,徒手为苍染悉数轻柔解开了那些荆棘刺团。
那些刺团的刺细如针尖般锋利,尽数去除,无灵气护体,修长冷白的双手早已鲜血淋漓,细瘦的手指上布满伤痕。
地上大大小小的一堆荆棘刺团上全是她和苍染的血,对于这些山间精怪来说,是绝妙滋补的仙丹妙药。
这些荆棘刺团在地上不停地跳动着,很快被一捧突如其来的异火烧了个干净,化成了飞灰。
檀清玄眼眸中跃动着火光,眸色未变,将异火收回原处。
她擦拭干净手上的鲜血,以指为梳,一点点温柔地给苍染顺了顺脏兮兮的狐貍毛。
她记得苍染是喜欢贴着人睡的,将她的小爪子抬起来,又轻轻揉了两下肉垫,将其搭在自己的臂弯上。
小狐貍一直都睡得很沉,檀清玄做完这些,她还是睡得极安稳。
檀清玄给苍染盖了一角被子,失血过多的身体便也撑不住了,拢上衣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一人一狐的额头便抵在了一起,檀清玄额头上的红莲印记发出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很快便在黑暗的夜中消失不见。
苍染睡得很沉很沉,梦里面她仿佛还在带着檀清玄不停地奔跑,怎么都甩不开那个魔修。
她跑得快没力气了,四只爪子上都是伤,身上的檀清玄也变得越来越凉,要死掉了。
苍染的身体就像灌了铅一样,脑袋很痛,浑身开始发冷,忽然感觉身体陷入到一处很温暖柔软的地方。
周围是馥郁的花香将她完全包裹,她还记得去看她身上的檀清玄还在不在,却忽然发现檀清玄不见了。
檀清玄被她弄丢了?
苍染着急地想从那堆花里扒拉出来檀清玄,那团柔软的花却把她包裹得更紧了。
小爪子推了半天都没有推开,想要去喊檀清玄,也被那团花给捂住了,她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难过地一直掉眼泪。
苍染蹲在地上哭了好长一会儿,才发现檀清玄变成了一朵很大的花,一直都在她旁边。
原来她没有把檀清玄弄丢,檀清玄还好好的活着呢。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好像亮了起来,有刺目耀眼的光线从她堵好洞府门口的缝隙里透了出来。
一道又一道的光线,温暖得不可思议。
有几束暖光照在苍染的身上,毛茸茸的红色狐貍毛被照成了暖金色,亮闪闪的,好像也在发光,要开花了。
苍染的狐貍脑袋正埋在檀清玄温软的肌肤上,两只肉垫也搭在了上面,狐貍身体被檀清玄牢牢圈进怀里。
檀清玄闭着眼眸,精致的下颌抵在她的头顶上。
这样的姿势她就像一个小狐貍抱枕,幸好檀清玄还穿着贴身亵衣,不然她们就亲密至极地贴在一处了。
檀清玄乌发散落玉枕上,衣衫半解,不经意间露出了漂亮的脖颈锁骨线条,羊脂般细腻的肌肤如堆雪一般,一眼就可以看到那诱人的深深沟壑。
白色的亵衣领口松松垮垮,沾了两枚明显凌乱的爪印,有可能是她刚刚睡着时用小爪子给人家扒拉开的。
苍染的心跳怦怦直跳,耳尖迅速地染上粉色。
上面的爪印要是被发现了,清清肯定会把她会当成小色狐貍的。
她做贼心虚额地抬起爪子,小心谨慎地将檀清玄的衣领拉了上去,轻轻抚平褶皱。
盯了一会儿,又觉得还是很明显。
两只小爪子捏着雪白衣领,卖力又小心地搓了搓上面的爪印。
磨损过度的肉垫搓了没两下,很快就红肿了起来,有些钻心的疼。
那爪印还是没搓掉,看起来更凌乱了。
这可怎么办?
苍染痛得眼中含着水雾,越想越紧张,连清洁术都给忘记了。
她满脑子都是想得都是,到底山上哪里才有皂角树。
早知道备一些皂角在储物袋里了,现在好像也来不及了。
苍染呜咽了两声,给自己痛痛的肉垫呼呼吹了几下,不疼不疼,很快就好了。
昨日她只给檀清玄清除了魔气,魔气肆虐太疼,她没忍住就睡了过去。
今日她闻了闻檀清玄身上的味道,香甜的血腥味没有那么浓郁了,果然魔气清除之后,檀清玄就不会再继续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