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的脚步越来越慢, 最终停在了原地。它颤抖地吞了口口水,猛然一个转身,僵硬地向身后看去。
它的身后空无一人。
但在地精建造的泥屋间,隐约有一双双安静的眼睛盯着它。
密密麻麻,寂静无声。
全部都是部落中的大地精。
皮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它大脑一片空白,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门锁了起来。它浑身冷汗直流,眼神恍惚,总觉得无数双眼睛正从墙角窗缝中窥伺着自己。地精慌乱地将门窗堵死,这才卸力地瘫坐在地上。
“怎么办、怎么办、皮卡还能出去吗,皮卡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
皮卡神经质地反复念叨,不知过了多久,它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地精一个激灵,险些尖叫出声:“是谁!?”
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了它,皮卡辨认出那是大地精给它指派的随从,两个都是普通地精,这让皮卡安心很多。
“大祭司,我们来给您送饭。”
皮卡往外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晚上。它迟疑地搬开堵门家具,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两个地精端着饭,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自家大祭司鬼鬼祟祟的样子。
“大祭司,您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什么。首领呢?”
地精将手里用叶子裹着的肉递给皮卡,香喷喷的味道让两个地精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天都黑了,首领当然是回屋了啊,它还让我们记得给您送饭。这是今天打的鸟兽,又难抓又费劲。狩猎队好不容易才打到几只,就立刻把最好吃的地方给您送过来了。”
“哦...”
听到这是首领让送的饭,皮卡有些食不下咽。“明天到我出去训练魔法的时间了,我能出去吗?”
送饭地精迷茫回答:“当然啊,咱们部落谁敢拦您,您可是和首领一样尊贵的地精!”
在确认这不是对方唬弄自己后,皮卡接过了饭,打发了两只地精。第二天一早,它毫不犹豫地直奔山下。在看到银发青年的时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真情实意地直扑对方脚下。
“大人!皮卡真的好想您啊!”
正等待对方的梅森一愣,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将皮卡扶起来,不等询问,地精擦了把眼泪,将这些天遇到的怪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净。说到最后,又开始呜呜咽咽:“大人!皮卡必须回去吗?部落变得好恐怖,皮卡不想回去了!”
这一系列怪事的确有些挑战地精脆弱的心脏,恐怕现在整个地落都出了问题,梅森将果子清洗一下,放进了嘴里:“图腾柱有什么动静吗?”
皮卡摇了摇头:“图腾柱和以前一样,只是首领它们变得很奇怪。无论走在哪里,皮卡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银发青年的动作倏忽停滞,他刚刚咬下第一口,雪白的牙齿刺破果实表面,咀嚼着饱满的果肉。丰盈的赤红汁水从薄薄表皮下满溢而出,打湿了人类略显苍白的指尖。进而一滴一滴地顺着指身慢慢滑落,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而青年浑然未觉,直直看向皮卡:“那现在呢?”
简单的四个字让皮卡突然有些喘不过气。它睁大眼睛:“皮卡来的时候很小心!绝对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被追踪。皮卡只是带了点食物来,不会有地精发现的,肯定不会有地精发现的!”
刺耳喊声在空气中回荡,势单力薄地企图证明着什么。空落落的尾音默然散去,回应地精的唯有寂静。青年没有回话,他无意识地拨弄了一下衣摆上的金质胸针,忽然问道:“地精们经常吃鸟兽吗?”
皮卡摇了摇头:“虽然好吃,但鸟兽太难抓了,还会飞。不管兔子还是老鼠,哪个都比鸟兽好捉。反正吃什么都能活,为什么要专门去抓鸟兽?”
它忽然反应过来:“不是食物特别匮乏的情况,部落一般不会组织对鸟兽的狩猎。但皮卡看过部落的仓库,能吃的东西很多,老地精们每天都在收拾食物。”
梅森摇了摇头:“并不是为了寻找吃的才会狩猎,当某种东西产生危害时,人们也会对害兽展开狩猎。”
“可没必要啊。”皮卡满脸困惑。“虽然鸟兽吃的东西地精也能吃,但山这么大,不可能把每只鸟兽都杀掉。而且鸟兽中的一些品种很记仇,惹恼了它们没好事。”
左思右想,两人也没想出个三七二十一。天色已到了折返的时间,但梅森这次不打算再让对方独自离开。
按照皮卡的说法,恐怕整个地精部落都出了问题。青年起身,将【伪装】按在了脸上,面容随之变得平凡无奇。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皮卡坚决反对:“不行!如果被首领抓住,你一定会死的!”
梅森挑了挑眉:“这对你不是好事吗?我记得你一直很怕我。”
地精哭丧着脸,死死攥住他的衣袖不放:“可如果你死了,皮卡肯定也会死!你答应要保护皮卡的!”
“好好好,肯定不会丢下你不管。别担心,我有秘密武器,你只要告诉我部落附近鸟兽的居住地在哪就行。”
这一幕如果放在恐怖电影里简直就是完美的开场。但别人家的电影开局都是学生作死或者青梅竹马,怎么到他这里就是珍爱地精人人有责?
梅森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口安抚下地精的情绪,与它一同踏上了回去的路。要返回部落的地精指明了道路,依依不舍地与他道别。走两步就回头望一眼,将缠绵悱恻不愿分离表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