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知道我们会回到过去。”
“当然,世界树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
“你就是活过来的世界反面?”
“你打听到了不少东西,干得不错。”
怪物之主的声音带着笑意。
“世界树的力量来源于命运,只停留在这个世界是无法激活祂的。因此,我稍微帮了一些忙,希望你喜欢我的礼物。”
听到这句话,人类如遭雷击,整个人从头皮炸到了脚底。他猛然抬头,直勾勾地望着怪物之主,后者语气温柔。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见到你,我是说,真正的你。”
祂知道。
祂什么都知道。
我们的道路
这个瞬间, 听者仿佛被分成了两个人。
一半的他以奥雷乌斯的身份冷静思考着接下来的问题,一半的他以梅森的身份浑身发麻,险些无法思考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哪怕面临使用马甲时屡次经历生死, 都比不过此刻的心跳飙升。
怪物之主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从什么时候露出的马脚?祂到底知道多少?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人类的喉咙紧了紧,尽可能冷静道:“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怪物之主坦然承认:“我做不到,除非你主动来到我面前, 否则世界树会抗拒我。你不是已经体会过了吗?在那个人类的城镇里,你和我的力量曾有过一次接触。”
梅森立刻回忆起阿美拉的异化, 在最后世界树出手,从黑雾中保护了当时的马甲。原来早在那时他们就有过接触。
既然如此, 那他要做的事情无比清楚。怪物之主肯定没安好心, 他绝对要反着做!
哪怕青年一言不发,怪物之主也能看穿他的想法。祂充满遗憾道:“真可惜,看来我们谈崩了。”
浓稠的黑雾被风卷动, 隐约勾勒出庞大怪异的轮廓。水母般漂浮的怪物牵动云雾,悄然降临在他们面前。月光透过祂透明的身躯而扭曲, 数不尽数的扭曲人面镶嵌在触须顶端, 用苍白空无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人类。
怪物之主微笑着开口。
“没办法,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只能让你不得不来了。首先...”
“杀掉【你】和你的小宠物好了。”
伴随祂轻描淡写的声音, 庞大的威压迎面袭来。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和先前遇到过的任何一个敌人都不同, 倘若说面对【虫之女王】这样的存在还有抵抗的必要。那么面对怪物之主时,向他举起刀剑的人注定失败。
整个世界簇拥着黑雾的神明,向叛逆者投去敌意。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艰涩。没有任何时刻让梅森比现在更加清楚地意识到, 他在以世界为敌。
这是黑雾的时代, 这是属于怪物的未来。
而作为活过来的世界反面,怪物之主就是这一切的主宰。
在人类采取更多活动前, 尼德霍格已濒临绝境。骨龙浑身的骨骼在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红发青年猛地觉察出对方要干什么,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
“住手……!!”
在声音落下之前,怪物之主轻轻挥手。
骨龙没有一丝反应,仍旧安静地爬在地上,唯有眼眶中的火焰熄灭了。
人类呼吸一滞,心头像是开了一个空落落的口子。呼啸的风吹了进去,下起了漫天大雪。
茫然、困惑、愤怒、如置云端的漂浮感和不可思议。
有一瞬间,人类甚至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这是真实的吗?
尼德霍格就这样死掉了吗?
马甲撕卡无所谓,他还能有新的马甲。可在他身边的人一旦死亡,就不会再复活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强烈的情感冲击着青年的大脑,挑破了最后一根警戒线。在空虚的漂浮感中,梅森有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必须做点什么,无论是为了死去的朋友还是为了自己,怪物之主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没有任何犹豫,梅森直接将祝福释放至最高。繁复纹路攀上红发青年的脸,怪物嘶鸣诅咒之声回荡在耳边。诅咒与祝福一同触发,翻涌杀意汹涌淹没了理智。将他的精神力弹了出来。
红发青年彻底失去了理智,神情尽是癫狂扭曲。杀气化为具象化的血海,他的身体不正常地颤动,形成怪异的姿态。所有被红发青年斩杀的生物幻影出现在身后,既诅咒着他,又为奴为仆,作为他的士兵攻击敌人。
双方互相诅咒,互相怨恨,又互相联系,形成了一片绝望的死海。
这片猩红海洋铺天盖地地向敌人砸去。来自梦魇中的怪物扑向敌人,透明触须还未接近就已尽数断裂。
血蝎虽然被控制,仍具有超高的灵性。在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偷偷跑掉了。看在这是自己前任下属的份儿上,怪物之主也懒得去追它。
“你比我想得还要脾气暴躁。”
祂叹了口气,随意拍了拍身旁的触手。云母朝红发青年散发出浓浓敌意,数以千万计的触肢伸向对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
帕廷顿城,黑森林酒馆。
几乎在精神力被弹出来的同时,奸商毫不犹豫地调出传送洞准备离开。房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主人,贵族协会派人来找您,说是有要事商议。”
如果这时候再说贵族协会没有鬼,他就把自己的脑袋扔在地上踩。
黑袍商人动作微微一滞,苍白面具上的颜料流淌,勾勒出不悦的神情。他很快收敛起情绪,用一如既往轻松的口吻回答:“我知道了,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