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猝不及防扎进了男人那颗本就摇摇欲碎的心脏里,霍景渊这一刻才清晰认识到,汤灿不是想跟他离婚,而是在对方心里恐怕已经离完婚了。
霍景渊强撑着身体,试图让越发眩晕的头脑快速冷静下来,恢复他一直以来的从容镇定游刃有余,可一开口眼眶却还是溢出了鲜明的水痕:“灿灿,别和我离婚好吗?”
惊得汤灿嘴巴微张:……?
紧接着又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确认不是梦中梦才重新审视男人眼底的湿意。
脸还是那张面瘫脸,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但眼泪也是真的眼泪,布满红血丝的眼底不仅有潮润的痕迹,还有着一抹汤灿无法长久直视的复杂情绪。
汤灿看了一瞬就偏开眼,却还是没忍住顺着问下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霍景渊轻轻覆上汤灿的手:“灿灿,之前是我大错特错……”
汤灿原本想抽回的手就这么顿住了,感受着男人掌心传来的温度,就这么一路传递连心尖都被烫了一下,并再一次飞速跳动。
霍景渊眼底的潮意未退,眉间轻蹙带着散不去的痛苦挣扎轻声说道:“我今天才意识到,我根本戒不掉你,不要跟我离婚,只要你不离开我,不论以前发生什么我都不在乎……”
汤灿听到这里唰的将手抽了出来,乱蹦的心脏也很快冷静下来:“你不在乎……挺好,嗯,其实我没打算跟你离婚,是灯灯误会了。”
但继续听下去就很难说了。
是以汤灿打断霍景渊的话,直接站起身:“行了,没别的事你就回去吧,我去看看灯灯睡得怎么样了,这孩子就没离开过我……”
汤灿说着就直奔门口走去,边走边在心里打了套军体拳,等走到门口气已经消了大半,可当他拉开门看到他的宝贝乖崽跟个流浪小可怜似的睡在门口,心里的火顿时蹿起了三丈高。
霍景渊是不是有病!
为了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竟然把他的宝贝崽子关在门外,这老登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这样做很深情很伟大!?
噫!!!
汤灿轻手轻脚将睡得香甜的崽子抱起,在完全将小家伙纳入怀中的瞬间,汤灿敏锐地从小身体那一丝无法遮掩的僵硬中察觉到不对劲——孩子是醒着的。
汤灿适当将对霍景渊的100分怒火下调到99.9分。
毕竟要是没这个老登,他家小乖崽也不用费力趴在卧室门口装睡,早就在他怀里甜甜入梦了。
汤灿抱着孩子站起身,感受到身后来人立即让出位置,在霍景渊左脚迈出房门的那一瞬,汤灿就已经长腿一蹬,连人带门踹了出去。
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汤灿总算舒心了,轻轻拍了拍怀中装睡的小幼崽:“灯灯不怕,没事的,继续睡。”
汤灿以为赶走霍景渊他们父崽就能重新轻松睡大觉了,然而事与愿违,等他将崽子真哄睡了,汤灿却还一丝困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霍景渊眼底的那一抹水痕。
汤灿闭目假寐了片刻,得出一个结论,他当时就该拍着巴掌让男人哭大点声。
没吃饭啊挤那点算什么?
五分钟后又觉得自己也挺莫名其妙的,霍景渊也没说什么,尤其是比起两人决裂那次,已经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当时他还很能理解霍景渊的冷性与果决,现在对方承认当初选错了,他却反倒觉得说不出的来气。
汤灿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气睡着的,不过这次睡着他竟然又回到之前的梦境,被个老太婆追着用老鼠吓唬。
此时的汤灿不仅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任人欺凌的小孩,还清楚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开玩笑,在他梦里他能让别人欺负去了?
刚好霍景渊搞得他莫名窝火,在梦里也不用担心打出轻伤轻微伤的,直接双拳紧攥,对着老太婆挥舞起一双天马流星锤,成功将人砸了个稀巴烂。
汤灿一直到第二天醒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梦里砸的老太婆好像正是原主记忆中的汤奶奶?
他这人很少做梦,即便偶尔梦到了什么,醒来后也都印象不深,是以第一次梦见时他醒来就只记得这件事,第二次醒来注意力又被霍景渊吸引走了,直到第三次做清醒梦的时候,他才将老太太的脸仔细记清。
没错,就是汤奶奶。
可他明明记得这是他小时候的亲身经历,而且他对原身的记忆最多只能提取到三年多前的,再往前的要么是根据原剧情推出来的,要么是从迟秘书之前为他澄清时调查到的资料里看到的。
汤灿忽地翻身坐起,又因起太猛脑袋晕了一下,一旁正叉开小短腿坐在床上玩小车车的崽子一下就凑了过来:“拔拔拔拔肿么了?是坏、大拔拔惹里生气了吗?”
说到一半,崽子就敏锐察觉到不对劲,并立即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坏蛋臭叔叔爸。
汤灿一把将小幼崽搂进怀里,笑着说了句爸爸没事,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大爸爸没惹我生气。”
夫夫间关系如何暂且先放一放,但登灯间本就脆弱的父子关系还是该维护一下。
不过小幼崽根本不信就是了,毕竟他昨晚虽然装睡装得很认真,但可是没错过偷看爸爸隔门踹人的那一脚。
汤灿一边拍哄着怀中崽,一边搜索起汤家众人的名字。
他之前听迟秘书说过,现在这一家人过得很不好,虽然他的钱还没全追回来,但法院已经把财产冻结了。
汤家众人原本靠着原身过上的富裕生活瞬间就打到了骨折,更别说不久前又被曝光了多年以来压榨原身的种种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