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才白选侍和路宝林已经行过礼了,但此刻德妃怒火中烧,完全就是没事找事。
白选侍和路宝林从未见过德妃如此,两个人一时间都有些惊慌,忙对德妃行礼:“见过德妃娘娘,娘娘万福。”
两个人规规矩矩行了福礼,甚至不敢起身,就等德妃发话。
德妃冷哼一声。
她待要开口,身后的慕容姑姑忙上前一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娘娘,您还病着,咱们就先回去吧。”
德妃却一把挥开了她。
她做了那么多年贤良淑德的德妃,每日里尽心尽力处理宫事,即便待身边人也从不苛刻。
哪怕有小宫人求到她面前,她都能公平处置。
这么多年,她也累。
可此刻,她更多的是委屈。
为何要害她?为何看不惯她?为何在她付出了那么多后,还要被一句管宫不力剥夺了所有的尊严。
那都不是她的错。
眼前这些人,不过是谄媚邀宠的小丑,却能高高兴兴在宫里开心过活,不会被训斥一句。
凭什么?
这一刻,德妃心里充斥不甘。
她眼睛冰寒,直勾勾盯着那两个人。
“白选侍,你以为你同陛下有年少的缘分,以后就能越过旁人,一路高升?”
白选侍低垂这头,半蹲的姿势很稳,面色却慢慢白了。
“路宝林,你以为你靠着那一张脸能荣宠不衰?”
“可笑,真是可笑。”
德妃简直在发疯。
她知道自己这样只会被太后训斥,会被那些眼皮子浅的人笑话,可这一刻,她真是不想忍了。
她忍了太多年,早就忍受够了。
反正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甚至都有些破罐破摔。
“路宝林,你不过只是个玩物罢了。”
这话实在难听。
路宝林身形本就不稳,听到这一句,她面色刷白,一下子失去支撑,嘭地摔倒在了地上。
那一下,摔得很痛。
路宝林眼底含泪,却不敢哭,她委委屈屈趴在地上,瞧着十分可怜。
她身后的宫女跪了下去,只敢沉默无声地哭。
白选侍想要去扶她,又不敢,急得脸都红了。
“德妃娘娘,妾知错了,路宝林也知错了,可否允妾扶路宝林起来。”
说到这里,白选侍自己也红了眼睛。
德妃却冷冷一笑:“你还要做好人?”
“以前你姐姐就是大好人,总是做那最英勇的少女,看人被欺负,总要上前帮忙。”
“所有的好处都被她捡了。”
德妃越说越痛快,几乎都要口不择言。
就在这时,路宝林身后跪着的宫女忽然哭喊着开口:“德妃娘娘,您是贵人,是金枝玉叶,可也不能这样磋磨小主。”
“小主再低微,也是宫妃。”
那宫女见路宝林疼得起不来身,这才口不择言,顶撞了德妃。
白选侍厉声喝止:“住嘴。”
此时路宝林也挣扎着坐起身来,回过头,一个巴掌响亮地甩了过去。
她在地上艰难转过身,毫无尊严地跪在了地上。
“德妃娘娘饶恕,妾的宫女不懂规矩,妾会好好管教。”
那宫女被甩了一巴掌,却又不敢哭出声,只能低头垂泪。
她生得很清秀,柳叶眉,樱桃口,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胚。
德妃只扫了一眼,心里便更是烦闷。
她冷笑一声:“你们可小心着些,这宫里能有一个沈才人,就能有第二个。”
“别等着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
她甚至都懒得多看那宫女一眼,直接道:“慕容姑姑,回头请太医院给路宝林看诊,别等真的病了,到处说本宫仗势欺人。”
路宝林跪在那,还要给德妃道谢:“谢娘娘。”
德妃这才对慕容姑姑招了一下手,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白选侍一直没有变过姿势,等她走远了,白选侍才僵硬地直起身,过来搀扶起路宝林。
“妹妹,你还好吗?”
路宝林勉强笑了一下,她道:“无事,多谢姐姐替我说话。”
白选侍叹了口气。
“以前德妃娘娘多温柔体贴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路宝林抿了抿嘴,她对身后的宫女招手:“没眼力见,怎么能让姐姐搀扶我。”
那宫女脸上还都是巴掌印,这会儿忙上了前来,红着眼眶扶着她。
白选侍往边上让了一下,垂眸却看到宫女手腕上的淤青。
她没有再开口。
这个插曲,路宝林和白选侍不说,外人自然也不知情。
沈初宜这几日都在养病,等她病好了,又过了两日。
这一日她正在书房读书,抬头就看到甄顺对舒云咬耳朵。
沈初宜道:“进来说。”
甄顺讪讪一笑,跟着舒云一起进来。
他先打了个千,瞥见外面没有外人,才压低声音道:“小主,卫才人那边有结果了。”
这两日,宫里一共就查了两件事。
因为第一件相对好查,结果出的也快,虽然那名黄门说自己什么证据都没,但从他收到的碎银上,慎刑司找到了不少油渍。
这种油渍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有这个方向,慎刑司就把目光放到了御膳房。
光这几日,御膳房就有不少人被
带走,最后真查到一个人。
那是一名御膳房的内行走,在御膳房管事多年,手里也是有点银钱的。
他自己口供,说是早年侍奉庄懿太后的时候,有一次他做的鸡丝汤面有些咸了,太后娘娘很不愉快,当时他被师父责罚,被贬到了畅春园,多年都没有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