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宜拍了一下她的手,如烟立即闭上了嘴。
凤凰台距离长乐无极较近,而栖凤园则距离云麓山栖更近一些,它更靠近山脚下,沈初宜听闻恰好有山溪流过,端是小桥流水,一派田园风光。
搬来畅春园这几日,沈初宜还未曾来过栖凤园,此刻看到栖凤园中烟雾氤氲,亭台袅娜,真如仙境一般。
郁姑姑也是亲自来接的。
恭睿太后见她不是在茶室,也非花厅,倒是在书房。
看来恭睿太后的确喜欢读书,即便在畅春园也是手不释卷。
沈初宜给她行礼,她只淡淡叫起,然后便继续书写。
沈初宜犹豫片刻,见胡掌殿对她颔首,才轻手轻脚来到恭睿太后身后。
她垂眸看去,就看到恭睿太后在习字。
出乎沈初宜的意料,恭睿太后的笔锋锐利,锋芒毕露,一点都不温柔婉约。
她的字苍劲有力,大气恢弘,让人看了便心潮澎湃。
沈初宜只看了一眼,就看到她写了四字。
竟是学无止境。
不过那字真的好看,沈初宜一下子就看进去了。
恭睿太后写完最后一笔,认真端详了片刻,才注意到她认真的眼神。
恭睿太后淡淡看她一眼,然后才道:“你觉得如何?”
“娘娘的字真好,颇有刘端大家的行书风格。”
恭睿太后并不意外,她认真端详她片刻,才道:“这幅字就赏赐给你了。”
沈初宜眼睛一亮:“多谢太后娘娘。”
恭睿太后看着她明媚的笑颜,看着她眼眸中的清澈和真诚,身上的冰寒略去一些,可严肃却依旧笼罩周身。
“赐你这幅字,望你谨记学无止境,”恭睿太后淡淡道,“你少时不曾读书识字,可只要有心学习,何时都不晚。”
沈初宜感觉一股暖流从心底深处翻涌,不知道为何,她就觉得手脚都热乎了。
相比绫罗绸缎,恭睿太后的鼓励,似乎才更让她内心高兴。
那些金玉环佩,都是外人赐予,只有学识,才是自己真正拥有的东西。
恭睿太后见她眼睛明亮,竟是有几分斗志昂扬。
很难得,她眯了眯眼经,眼尾扬起一抹喜悦的弧度。
“我这里不用老来伺候,你回去好好读书,好好养胎。”
“去吧。”
沈初宜恭恭敬敬行礼:“谢娘娘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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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芙蓉馆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后,白选侍跟路宝林就搬了回去。
这一次庄懿太后雷厉风行,直接把赵昭媛降为答应,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半年。
这个处罚不可谓不重,她们在畅春园,不知长信宫中是什么情形,只听闻赵答应一哭二闹三上吊,诅咒发誓不是自己所为。
可谁会听呢?
落了势的宫妃,就如同被毒了的哑巴,无人能听到她的哭诉。
如今赵答应也只能被关在荷风宫,哪里都不能去,更不可能有人替她说话了。
况且,她要闭门思过半年之久,等到半年之后,谁还会记得她?
庄懿太后这个处罚,就是让她再无翻身的可能。
故而有庄懿太后的严厉责罚在前,白选侍当然不会再表现出委屈,她甚至亲自炖煮了银耳莲子羹,去云麓山栖感谢陛下恩典。
之后她又去感谢庄懿太后,这一圈忙下来,回到芙蓉馆已经不早了。
白选侍坐在她自己的三醉堂后院中,一边赏景,一边慢条斯理吃奶酪酥山。
酥山冰凉凉的,奶酪透着一股浓香清甜,一口下去满身凉爽。
她的大宫女雨舟断了一杯茉莉香片过来,低声道:“小主,那边又在闹。”
白选侍秀眉一挑,她偏过头去,顺着篱笆院墙的缝隙往外看,正好能看到对面的晚香阁。
三醉堂的后院,恰好同晚香阁后院挨着,偶尔声音大一些,都能听见清晰的谈话声。
一阵很细碎的哭声传来,白选侍微微蹙起眉头。
“还是那个宫女?”
雨舟叹了口气:“可不是她?”
白选侍面色依旧不好:“即便心里头憋气,也不能拿身边人撒气。”
“宫女黄门都有父母,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如何要这样磋磨。”
雨舟听闻,神情很是感激。
他
们这位小主,可是最温柔心善。
之前隔壁的路宝林悄悄打身边的宫女,折腾的浑身是伤还不给人医治,当时就让白选侍瞧见过。
白选侍不好多说什么,只让雨舟偷偷送了伤药给她,叮嘱她自己悄悄用,别被路宝林看到。
雨舟还记得,当时那宫女哭得满脸是泪,一直说白选侍是好人。
白选侍顿了顿,有些疑惑:“这宫里的宫女们,即便是扫洗宫女,也总有尚宫局看顾,程尚宫那么强势的一个人,能让手底下的宫女被这样虐待?”
虽说程尚宫肯定比不过得宠的宫妃,可她到底能在太后面前说上话。
那宫女身上的伤痕都是实打实的,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说口头训斥了,罚俸降位都有可能。
大楚从来不放纵天潢贵胄肆意伤人。
可那宫女却偏不同程尚宫哭求,每日只忍着,除了哭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