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择的尚宫,自然是跟自己关系最好,自己最信任的那个。
若非之前太后随口说了一句,沈初宜也没想到两人身上来。
毕竟程尚宫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即便面对庄懿太后也没有笑脸。
说起这个,甄顺倒是打听出一二来。
“听年姑姑说,懿太后娘娘自从早年小产
之后,一直都有头风之症,这个病症很折磨人,厉害的时候,懿太后娘娘甚至都没办法正常生活,头晕目眩,恶心难受,就连饭食都难以下咽,生生把自己熬得骨瘦如柴。”
“那时候程尚宫还不是尚宫,只是尚宫局的司职宫女,那年她也不过二十几许的年纪,倒是心思活络,听闻了这件事情之后,就想起家中有一名专治头风的老大夫,据说是用家传的药丸治好了很多人,在乡中远近闻名。”
“她当真是很厉害,当时就给家乡的弟弟写了信,让弟弟去找了老中医,买到了几枚药丸,叫什么不知道,不过当年药丸是送入宫中了的。”
“药丸到手,却也不能立即就给皇后服用,她先呈给了太医院,太医院分析了方子,认为可行之后,才拿给太后娘娘服用。”
“在当年,这药丸药效是极好的。”
甄顺说:“当年还是皇后的太后娘娘服用之后立即好转,几乎不再日日疼痛,她非常高兴,就连先帝也是龙心大悦,特地请了那名老大夫千里迢迢入宫,跟太医院留下了药方,还给了重赏。”
“不过那药在当年有效,十几年过去,药效越来越弱,太后娘娘的头风症也因此重新开始病发。”
难怪程雪寒可以成为太后娘娘的心腹,头风这种病,疼起来非常要命,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程雪寒能提供这样一味药方,让太后娘娘平静度过十几年光阴,已经殊为不易。
程尚宫能走到今天,运气和心智都至关重要,
这样说来,程尚宫跟太后之间的关系,已经维持了十几年,难怪如今宫中的大事小情,庄懿太后还是会放心交给程尚宫。
这是十几年的情分累积下来的。
回忆到这里便结束了。
沈初宜看向舒云,倏然开口:“你说,程尚宫同太后可还有其他的交情?”
舒云有些疑惑:“娘娘的意思是?”
“之前有人说过,太后娘娘的手早就不干净了,”沈初宜道,“作为皇后,她膝下无子,却屹立多年不倒,这本来就很耐人寻味。”
尤其先帝虽然尊重她,也看中定国公府,但那时候先帝真心爱护的是慧贵妃。
慧贵妃曾经膝下有两子,在朝中呼声很高。
何种情况下,庄懿太后的后位却十分稳固。
“处于劣势的时候,没有人能一直赢下去,”沈初宜声音很低,“她既然能赢,就肯定用了手段。”
“这皇宫里,不存在幸运,只有胜者为王。”
“她自己手里若真的干净,就肯定有人替她做了脏事。”
舒云心中一紧,也明白了沈初宜的意思。
“奴婢明白了,”舒云道,“但年姑姑和徐姑姑虽同程尚宫关系尚可,却并非程尚宫的心腹,对于程尚宫的事情并不太清楚。”
沈初宜颔首,道:“让甄顺去同姚多福说一声,让姚多福低调查一查,问一问皇庄的老宫人们,他们或许知道早年事。”
舒云道:“是。”
沈初宜舒了口气:“慢慢来吧。”
“不急。”
“对了,”沈初宜道,“另外,你亲自告诉徐姑姑,让她看着尚宫局,看尚宫局是否有异常。”
这几日,沈初宜一直在想之前萧元宸的话。
她自己思索出来一个疑点。
无论是中秋宫宴的纵火,还是红豆樱桃的事情,无论哪一样,动手的人,或者是一群人对宫里的关系和人情都很清楚。
要想做到这一点,他们这些刚入宫的宫妃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需要这几十年都在宫中,经手人员调度,熟悉人情往来,才能如此得心应手。
当时沈初宜就把心思放到了尚宫局。
作为宫里掌管所有宫人女官的庞大司部,尚宫局中有所有宫女的档案,这其中侍奉的宫人们,对其他宫事的情况都更熟悉。
他们侍奉的并非一宫,而是整个长信宫。
要想动手,尚宫局的宫人是最合适的。
她们先天就有优势。
娘娘们身边宫女比黄门多,也更信赖宫女,所以即便尚宫局伺候不到陛下身边,在长信宫中也同样重要。
不过之前萧元宸已经仔细查过尚宫局和司礼监,没有查到端倪,所以此事也就搁置了。
但沈初宜总觉得还可以再查一查。
主要是庄懿太后的心思,实在难猜。
也多亏之前庄懿太后随意说了一句,沈初宜才把视线放到程雪寒身上。
不过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不复杂,也没有其他事情能查出。
想要找到最终的真相,还得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急不得。
舒云就笑了,道:“之前已经同徐姑姑说过了,娘娘竟是忘了。”
沈初宜无奈地笑笑:“也是关心则乱。”
这边景玉宫搬完家,沈初宜歇了一下午,等到晚膳之前,她去了一趟乾元宫。
她不太放心萧元宸,怕他刚痊愈就又废寝忘食,还是要亲自盯着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