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何熟悉,他却从无头绪。
萧元宸垂眸看着瑟瑟发抖的瘦弱宫女,道:“带她去堆绣阁。”
说罢,萧元宸拂袖而去。
沈初宜已经熬了一天一夜,加之有孕,面色异常苍白。
她被带到堆绣阁,可怜地跪在萧元宸面前。
萧元宸依旧坐在熟悉的躺椅上,他手里端着茶盏,桃花眸冷冷一瞥,又看到了那宫女手腕上的红痕。
“说吧。”他难得生起三分怜悯。
沈初宜深吸口气。
该如何检举,沈初宜一早就同年姑姑商议过。
故而她没有多犹豫,直接开口:“陛下。”
就连声音,也是那么熟悉。
“陛下,奴婢检举,检举丽嫔娘娘……意图混淆皇嗣。”
此话一出,姚多福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宫里的事可大可小,假冒皇嗣却一定是大罪。
这是混淆皇室血脉,罪不容恕。
萧元宸的面容一直很冷,听到这话,倒是并不惊讶,只问:“你可有证据?”
沈初宜抖了一下。
她下意识抬起头,那张精致的巴掌小脸上已经盈满泪痕。
美人含泪,我见犹怜。
沈初宜真真是个美人,此刻泪盈于睫的模样,即便姚多福看了也觉得可怜。
沈初宜摇了一下头,泪珠儿猝然坠落。
“陛下,奴婢没有证据,只是……只是奴婢知道,这一年有余,一直都是太医院的陆田七给娘娘看诊,娘娘身体孱弱,不可能有孕,这次娘娘若是上报有孕,定也是他。”
沈初宜看似害怕,可话却说的斩钉截铁。
她是毫不犹豫的,没有给自己任何退路的。
萧元宸垂下眼眸,看着含泪的小宫女。
“没有证据就要检举主位娘娘,你可知道,以下犯上可是大罪?”
沈初宜抖了一下。
她跪在那里,瘦弱得可怕。
“陛下,”沈初宜眼泪不断,似乎很是害怕,却又是那么勇敢,“陛下,奴婢知晓,可若是不检举,奴婢于心有愧,日夜难安。”
这可是混淆皇嗣,是杀头的大罪。
沈初宜作为永福宫的宫女,若知情不报,罪上加罪。
她能鼓起勇气,冒着杖毙的风险检举,确实值得被人称赞。
只要她检举的是对的。
萧元宸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
笃、笃、笃。
萧元宸正待开口,姚多福的另一个小徒弟刘三喜噔噔噔上了楼,在他耳边低于几句。
姚多福脸色真是精彩。
怕是上元灯会的走马灯都不及他半分。
他听完,不等萧元宸问,直接一挥手就赶走了刘三喜。
萧元宸不看他:“说。”
姚多福抖了一下,道:“方才永福宫上表,说……说丽嫔娘娘有喜了。”
说罢,他不等萧元宸继续问,直接道:“请脉的太医正是陆田七。”
这话一说出口,场面陡然一静。
就连沈初宜也很意外。
她本意是想用这件事离开永福宫,离开丽嫔的挟制,等镜花水月生效,皇帝陛下自然会想起曾经的过往。
到时候不用沈初宜再给证据,丽嫔再无翻身的可能。
谁知丽嫔自己竟然这样着急。
她既没有确认沈初宜是否当真有孕,也没有看她人在何处,只凭借岑青的医术,便这样着急把自己送上门来。
太急迫了,这都不像是丽嫔了。
沈初宜低着头,无论因为如何,总归丽嫔的自乱阵脚,给了沈初宜更好的借口和机会。
萧元宸一直没有开口,姚多福也战战兢兢,沈初宜跪在那,已经开始打颤,显然已经支撑不住。
萧元宸垂眸看她,见她面色实在不好,微微蹙起眉头。
“姚多福,把她带下去。”
“诺。”姚多福立即答应。
但很快,他就回神,小心翼翼问:“带去何处?”
萧元宸淡淡道:“乾元宫。”
沈初宜微微松了口气,却没有被姚多福拉起来,她跪倒在地,给萧元宸磕了三个头。
“陛下,奴婢所求不多,只求陛下不要牵连奴婢母亲阿妹,谢陛下隆恩。”
她求萧元宸放过自己的家人,可话中却有别的意思。
萧元宸看了一眼姚多福。
姚多福忙上前来扶起她,道:“沈姑娘,跟我走吧,你若所言为真,那就立了大功了,什么都不用担心。”
沈初宜低头抹泪。
等姚多福回来,萧元宸才淡淡一笑:“叫太医院刘文术和黄茯苓,一起去永福宫。”
姚多福诺了一声,陪着他下了堆绣阁,低声道:“陛下,下臣之前查过,丽嫔娘娘特别关照了几名宫女的家人,其中就有这位沈宫女。”
“另外,丽嫔娘娘的妹妹顾选侍入宫时带进来两名宫女,其中一名被丽嫔娘娘带走了,是叫岑青。”
姚多福的记性,那可是数一数二的。
要不他能在萧元宸身边伺候,十几年来稳坐头一把交椅。
萧元宸大步流星,直接上了御辇。
姚多福掐着嗓子唱喝:“摆驾永福宫。”
此时的永福宫正欢喜,上上下下都很热闹。
丽嫔满脸朝气,一扫方才的病弱,正对岑青吩咐:“一会儿太医就来,去把她带来,送入西暖阁,就说我身体不适,只能静养。”
“该怎么跟她说,你心里有数。”
“姑姑,到时就有劳你了,她不能开口,太医询问你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