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宜,是你!”
她声嘶力竭。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疑惑都被解开。
即便已经在等待死亡,整个人心如死灰,可她的聪慧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件事最后的赢家是谁呢?
被关在诏狱,她不知外面春秋几何,只知道家族败落,她和周姑姑等人被判了死刑,再无生还可能。
其他的事情,从未有人告诉她。
沈初宜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顾婉颜面前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初宜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揭发了她,自己成了宫妃。
而红果这贱人,大抵就是帮助她的那个人。
顾婉颜伸出手,就要去抓沈初宜。
刘三喜目色一寒:“顾庶人,休要放肆,若你敢伤了沈才人,怕是要罪上加罪。”
顾婉颜一下子就僵住了。
那双突出的血红眸子里闪过癫狂和嘲弄。
“沈才人?沈才人!”
“她也配!”
沈初宜安静看着顾婉颜,面上没有任何难过,也并无大仇得报的畅快。
她看着她,就如同看一件死物,心里没有任何喜怒哀乐。
“是啊,我不配。”
沈初宜忽然开口。
“可丽嫔娘娘,您配吗?”
顾婉颜几乎都要吐出血来。
这一刻,她满心都是怨恨。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她都要死了,沈初宜还能好好活着。
沈初宜见她死死盯着自己,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小腹,再抬头时,她脸上甚至挂着淡然的微笑。
这动作,几乎要逼疯顾婉颜。
“沈初宜,你这个贱人!”
“还有你,红果,贱人,你们胆敢背叛我!”
舒云横眉冷竖,身上气势慑人:“住嘴,你欺君罔上,毒害陛下,假冒皇嗣、霍乱后宫,还敢大言不惭?才人与奴婢忠心为主,即便冒着被你灭口的风险,也要检举你。”
“不能再让你作恶。”
顾婉颜目眦欲裂。
她已经多日不曾进食,方才能声嘶力竭骂出那几句话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现在被红果这样的宫女指着鼻子骂,气得险些没背过气去,想要反驳却已说不出话。
“你!你!”
她已是强弩之末,说了两句就支撑不住,狼狈地跌坐在地。
舒云瞪着眼睛,满脸都是愤怒:“若非你心思歹毒,我们才人孕期才这样坎坷,至今都未好全。”
沈初宜瞥了一眼刘三喜,一把握住了舒云的手。
“舒云,别说了,不值得同她废话。”
舒云这才气哼哼住嘴了。
沈初宜垂眸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顾婉颜,沉默良久,才慢慢开口。
“顾庶人,我来这里看你,只想知道一件事。”
顾婉颜靠在栏杆上,她粗粗喘着气,整个人都陷入癫狂。
“呵呵。”
“沈初宜,你现在是飞上了枝头,我倒要看看你能好运到什么时候?”
顾婉颜自顾自说着,咳嗽了两声,鲜血顺着唇畔滑落,显得触目惊心。
一个死囚,无人关心她的病症。
牢笼外的三个人都冷漠地看着她,眼眸中没有任何同情和动容。
顾婉颜也不在乎。
她都要死了,还能在乎什么呢?
她只是恨。
恨自己瞎了眼,选错了人。
以为是最好拿捏的白兔,其实是能把人咬死的狼狗。
顾婉颜呵呵一笑:“是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沈初宜没有动:“我说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顿了顿,才问:“红豆是不是你害死的?”
顾婉颜微微一愣。
片刻后,她慢慢抬起头,用那双赤红的眼睛诡异地看向沈初宜。
“你还念着那没用的小宫女?”
顾婉颜恶意一笑,唇边鲜血刺目。
“对,是我害死她的。”
顾婉颜倏然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嘶哑,冰冷,犹如毒蛇吐信,让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那小贱人可没用了,偷听到我跟周姑姑说话,当即吓得不轻,就这样了还想要立即去告发我,想要保护你,”顾婉颜盯着沈初宜,笑声恶毒,“所以我就让岑青毒死了她。”
“不听话的玩意,就不能活着。”
“沈初宜,她是为你死的,你心痛吗?”
听到这里,沈初宜慢慢攥起拳头。
她盯着顾婉颜,终于露出明显的怨恨情绪。
“顾婉颜,你该死。”
顾婉颜又笑了起来。
“死就死了,”她仰头看着没有窗的牢房,看着墙角作伴数日的蜘蛛,眼神逐渐灰暗,“不过我即便是死了,也有那么多人陪着我呢,我不亏,等去了地下,我还让红豆那贱人伺候我。”
顾婉颜转过身,背对着沈初宜,不再看她。
“沈初宜,我先去等你了。”
“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沈初宜没有说话。
她最后看了一眼顾婉颜的背影,直接转身,对刘三喜道:“三喜公公,我们走吧。”
刘三喜把沈初宜直接送回了长春宫,等沈初宜下了轿子,刘三喜才回到乾元宫。
萧元宸刚忙完,正捏着眉心休息。
刘三喜同姚多福简单说了几句,就进入知不足斋,脚步无声地来到萧元宸身边。
“陛下。”
萧元宸闭目养神,没有开口。